“诺。”若云利索地告退。
燕歌静等她离开,见殿门关阖,立刻上前:“这些东西……”
“没事的。”顾鸾气定神闲地拿起一捆红绳细细端详,“便是皇后要做什么,这些东西现下也必是好好的。不然若我编到一半有所觉察,她可就说不清楚了。”
燕歌黛眉轻蹙:“奴婢知道娘娘和皇上在用计,却看不明白在用什么计……怎么瞧都觉得是要将自己算计进去了。”
顾鸾凝神:“等你资历再些深些就看懂了。”
楚稷玩得这一手,实是雕虫小技。只是皇后现下也年轻,又有一勾就出的心魔,雕虫小技便也够用了。
心魔就是这样的可怕。他们两个终其一世,见过不知多少聪明人毁在心魔上。
譬如仪贵妃,再譬如上一世的皇次子。
顾鸾一壁想着,一壁安然编起了五彩绳。
之后足足一个时辰,她置身侧殿之中,只燕歌陪伴在侧,无半个宫人进来“搅扰”。
――自然不会有人进来扰她。皇后若想给她安个罪名,就必定要将自己身边的宫人尽可能地摘出去。
一个时辰后,两条五彩绳编好了。
顾鸾这方面的手艺是上辈子练出来的,东西编得十分精美。筐子里现成的线绳她没有用,只用了更细软的五色细线,其中掺以金丝,正当中编入一枚平安扣,样式好看不俗。
只不过,她总共编了四条。
将四条五彩绳依次在案头放好,顾鸾让燕歌去喊了人来。进来的仍是若云,看见桌上的五彩绳,她满面惊喜地赞道:“娘娘手真巧……怨不得皇后娘娘不愿让奴婢们编,奴婢们实在是比不过贵妃娘娘的。”
顾鸾抿唇:“你若喜欢,改日我可以教你。”
接着又道:“本宫看丝线够用,就多编了两条,一条献与皇后娘娘,一条本宫自己带走,可以么?”
“自然可以。”若云噙笑,“只是些丝线罢了,贵妃娘娘不必这样客气。”
说着她招了下手,就从外头又进来一位宫女。那宫女手里捧着一只托盘,盘中盛有两只锦盒。
顾鸾见状会意,拿起楚稷与永昌的那两条交给她。若云分别装入盒中,却道:“皇后娘娘还有一事想托您办。”
顾鸾:“你说。”
若云垂眸:“我们娘娘虽与皇上是夫妻,可阖宫都知道,皇上还是待您情分更深,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是以这五彩绳……往年娘娘编了送过去,也没见皇上戴过,今年娘娘便想不如请您送过去,您大可不必提她,只消皇上愿意戴上两天,她就算心意尽到了。”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凄楚,足以令闻者伤心。
顾鸾垂眸:“本宫近来过得不顺,多劳娘娘宽慰,这点小事本宫必定为娘娘办妥。但皇长子的这条……”
若云当即说:“殿下养在皇上身边,不如也就由娘娘一道捎过去吧。也免得两条五彩绳一瞧就手艺一样,却一条出自皇后娘娘、一条出自您之手,皇上问起来反倒说不清楚了。”
“也好。”顾鸾点点头,就让燕歌将两枚锦盒都收了。
若云代皇后郑重地道了谢,亲自将她送到了院门口。
顾鸾迈出院门,走出不远,途经一处花园。遥遥看见树后人影一晃,她便会意,让燕歌寻了过去。
燕歌去了不多时就折回来,小声告诉她:“景云姐姐说,玄机在那盒子里。让娘娘别碰。”
顾鸾淡淡地嗯了声:“我猜到了。”
燕歌神色不安:“也不知放了什么……”
“她只是想给皇上递把刀,让皇上好顺理成章地废了我或者冷落我,想来不会用什么要命的东西的。”她道。
只不过,不要命却让人难受的东西可多得很。她猜皇后不会下手下到永昌这个亲儿子身上,那就只能委屈楚稷了。
好可怜喔。
她自顾自想着,屏住了笑。
看来这回该她哄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