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抖了两下后掀开,亮如白昼的四周呈在眼底。
和她乌黑的发顶行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不确定她是没睡还是睡中下意识的一点动作,只能靠颈子里是否有眼睫的颤动来辨别她是睡是醒。
结果扑簌的痒意没感觉到,倒是感觉到了一股微重的鼻息扑涌而来,在他颈子里洒下一片难消的热意。
失落的一声叹息从自己鼻腔里漫出来,让岁樱没注意到头顶的呼吸凝住一瞬。
屏吸的那两秒,让陆霁尘狠狠下了决心。
不能再这么毫无边界感地抱着她和她躺在一张床上了。
决心下得重,抽身的动作却又慢又小心。
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轻轻抬起,岁樱眼皮倏地一跳。
他醒了!
她以为自己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装睡,但是她的潜意识更懂她。
被小心翼翼抬起的胳膊一秒又压了回去。
岁樱“唔”出一声惺忪软音,一边比刚刚更紧地搂住他,一边顶起他的下巴,把脸往他颈子里更深地埋了埋、蹭了蹭。
“daddy”
陆霁尘:“”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当下是几点,手腕上的手表已然成了摆设,完全被他忽视在视线里。
只知道,自己花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在心里默念、消化、自我安慰那声“daddy”与他无关。
又花了比刚刚更久一点的时间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趋于正常。
最后又花了更久一点的时间再次下了一个狠心,无论如何都要从这张床上下去,可是还未等他做出动作,怀里突然闷出一声——
“我好想你。”
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道德堡垒一瞬瓦解、坍塌。
最后的最后,他认命地闭上了眼。
一夜难捱。
但怀里的人似乎睡得很香,好几次把腿翘他身上,拿下去没一会儿又翘上来。
原本搂着他腰的手,最后也停在了他耳边,只要他一有抽离的动作,那只手就会下意识地捏住他耳垂。
陆霁尘的耳朵很敏感,冬天脱高领衫蹭到都能小幅度的红一会儿,更别说被她手指揉揉捏捏,滚烫到现在。
再困、再想睡的人,也被她折磨醒了。
直到捏在耳垂上的手再次掉进了他颈侧,陆霁尘一点思考犹豫的时间都没给自己,握住她手腕,抬起,再将自己的另只胳膊从她颈子下面抽出来。
动作迅速,但也小心翼翼,只是没想到,身体得到了解脱,却因起身时看到的画面而让他整个人僵住。
裙摆只到细腰,白色的半透明蕾丝,薄薄贴合,若隐若现的遮掩着她凝脂般的肤。
四周如此静寂,那么纯白又纯洁的颜色,却在他滞住的呼吸里变成了拉人下坠的黑色深渊。
应该像洱海六月的风,又该像浸入舌尖的龙舌兰,但此时此刻,却如一匹野马,狂风疾驰地驶入他体内。
床太软了,他毫不留恋的起身让床垫深陷又弹起。
被他捧起泼在看似平静实则汹涌的脸上的凉水都带了温度似的,灭不掉他身上被他极力压制着的热度。
他两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中的自己,眯眼打量着,充满了对自己过往认知的质疑。
水渍从他额头滑至眉骨,一纵往下,在下巴坠成了几滴晶莹的水珠,有滴落,也有顺着滚过他喉结,钻进解了一颗纽扣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