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荼笑着拿起空椅上的外套,作出“请”的手势:“当然不会。”
金发男性格幽默风趣,落座后自来熟地展开话题,苗荼自然喜欢和当地人多聊聊,转眼一下午过去。
杯底酒尽,金发男发出邀请:“不知道我是否有幸,邀请您这位美丽的小姐,一同去小镇逛逛?”
苗荼委婉拒绝:“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可你刚才还说,你是单身,”金发男微抬眉稍,“如果那个人拒绝了你,那他可真没眼光。”
酒精壮人胆,苗荼右手食指在眼前晃了晃,呼吸带着淡淡酒味:
“我还没告诉他。”
金发男自知没机会,举杯笑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表明心迹?”
苗荼不想再聊这个话题,摇摇头,喃喃自语:“。。。。。。来不及了。”
她背着琴盒起身,结账后正要走出酒店,忽地发现手腕看空空,蓝色发圈不知所踪。
于是连忙回去寻找,恰巧撞见金发男出来,手里正拿着她遗失的蓝色发圈。
苗荼酒劲都被吓跑,如获珍宝般接过发圈,连声道谢。
“幸好是我捡到,”男人见她如获大赦,耸肩笑道,“苗小姐是短发,也会用到发绳吗?”
“。。。。。。”
苗荼唇边笑容微微凝固,没有再同男人交谈,道谢后转身离开。
她低头,细细摸过已然洗到褪色的蓝色发圈,十分罕见地感到一阵怀旧导致的怅然若失。
有个人曾说过,天蓝色的发圈很适合她。
所以这些年来,即便剪了短发,她也日日将蓝色发圈戴在手腕。
苗荼最终在面朝布莱德湖的长椅上坐下,小心将黑色小提琴盒放在身侧,左手从后方传过护着,以防跌落。
一人一琴远远望去,倒像是亲昵的情侣紧紧相拥。
她粗略计算时间,发现转眼已有15年过去了。
这些年里,苗荼去过五六十个国家、奔波于繁华都市与穷乡僻壤,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情世故,早已不再是当初,为了情爱伤神到无法自拔的年纪。
她侧目看向身旁的黑色琴盒,感叹时间实在过得太快。
苗荼今年已经32岁。
而她此生唯一喜爱过的17岁少年,永远停留在2011年那片花海,不得夏尽,不知所踪。
“。。。。。果然女人无论怎样,到了30岁就会被催婚,我妈就差以命相逼了。”
“这两年连陈亦扬都发现我不对劲,每次见面都劝,说我不能永远困在回忆里,总要迎接新生活。”
苗荼漫无目的地自言自语着,语气忽地一顿:“但我总想,如果连我都彻底走出那个夏天,还有谁会留下来陪你呢。”
“你说过,不想我回头时是孤身一人。”
她将后背靠在长椅,全然放松的姿态,仰天望着逐渐夜幕逐渐亮起的饭满天繁星,嘴里轻轻和气:“我也一样。”
“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呢。”
她久久凝望眼前平静湖面,起身走近,脑海里回放着过去十几年里,一年更比一年青涩稚嫩的自己站在湖边或海边,旁若无人的一遍遍大喊。
大喊着她有多么努力、认真的生活,有每时每刻都记得他们的约定。
换来的却是,永远年轻的少年越来越少出现在她梦中。
苗荼几乎要想不起,上一次梦到徐砚白是多久以前,时间太久,以至于男生的脸在记忆中都有些许模糊了。
她拿出手机点亮屏幕,低头望着屏保里的三人合照——那是17岁的他们,快乐无忧、自由恣意、生机勃勃。
良久,一滴眼泪无声砸在屏幕,落在永远年少的男生脸上,模糊了他笑容温和的脸庞。
“。。。。。。徐砚白,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