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衙门那头始终杳无音讯,余静昭不禁心急了起来,但随着等待的日子愈发看不见尽头,她心中反生出一股怒气。
怎的?老百姓的事儿就不算事儿了?
期间,她也跑去过衙门找知县当面对峙,但她往往都被以公务繁忙之由拒之门外,在县衙门前一坐就是半日时光。
好不容易某一天,正当她和萧四依旧如往常一般拿着块白糖葱油饼坐在县衙门前的街边时,一位衙役最终才懒散地走到二人跟前,上下扫视了两人几眼。
见总算有点动静,余静昭赶忙拉着萧四就站起身来,将手上的白糖葱油饼拿油纸重新包上后塞到怀里,恭敬地问道:“这位官爷,敢问可是老爷愿意见我们了吗?”
本以为总算苦尽甘来,可那衙役甚至没用正眼看他们,便随意地从齿缝间吐出句答复来:“老爷说了,今日公务繁重,你们那口小鱼塘投毒之事暂时无人解决。”
“怎能这般?”余静昭本身就满心不爽,听衙役这番说辞更是急得上前了一步,“为官一方不就要造福一方吗?老百姓的亏损就不作数了?”
“休得无礼!”那衙役忽然瞪大了眼睛,换了一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威严嘴脸,“你怎敢擅自揣度老爷之策!你且说说,将你家小鱼塘之事与近日莫名人口失踪案作比,哪件更重要?啊?”
不必说,自是人口失踪案要紧。
被衙役这么一问,余静昭顿时没了理,从而镇静下来,继续说道:“那……那我们的案子也不能平白无故就推脱掉吧……”
余静昭的声音愈发小了些。
见自己重新夺回上风,衙役再度沉下气来说道:“你们想讨回公道自然有法子。”
“怎么说?”
“自己给自己破案不就好了?到时候你们再报官,将罪证一一呈上,县太爷自会给你们定案。”
绕了一圈,结果还是要靠自己排查。
余静昭低声喃了句:“什么破制度……”
没想到这句大不敬之话竟被那衙役听了去,眼看他就要瞠目发怒,萧四匆忙将余静昭揽到了身后,向他连连致歉。
送走衙役后,余静昭立马揭下虚伪的面具,转身就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用指节敲了敲脑门,自言自语道:“自己找证据?自己怎么找证据?”
萧四比她慢了一步,但随即也快步跟了上去:“案从何处起,那我们便从何处开始不就好了。”
被他这一提点,余静昭猛然想起,在鱼塘出事当日,她不就收集到一些白色碎末吗?那些不正巧就是物证?
但,那些粉末究竟是何物,究竟是路人不小心抖下的尘土,还是当真恰恰就是凶手下的药粉,这一切又有待排查了。
想来就头疼,没有官府做后盾,自己手无实权的,实在是举步维艰。
回到铺子里,余静昭一眼便瞧见时裕随意将抹布搭在肩上,翘着腿坐在板凳上剥花生吃,甚至还特意将花生抛到空中,扭动脖子张嘴去接,好在他动作利索,看起来倒也不滑稽。
可正当他吃得起劲时,余光无意间瞥到了余静昭渐渐走来的身影,吓得他狠狠呛了一口,险因一粒小小花生丢了小命。
待张栋代言的热度过后,谭记糕点铺也没再有往日里那般热闹非凡,虽说依旧有人会光顾门店,但生意显然就不胜从前了。
余静昭倒是不急,因为虽说少了鱼丸之类的鱼肉制品,水煮摊上还有其他吃食可供选择,加之特制辣酱,即使是寒冬,水煮摊前依旧人来人往。
即便糕点铺倒了,还有个水煮摊撑着。
不过实话实说,生意还是不好做的,大家基本都是图个热闹罢了,兴致过了那便过了。
她现在死揪着找凶手这事儿不放,也是出于她的脾性,今日不解决鱼塘投药一事,明日仇家便会嚣张找上门来砸店,所以,她势必要将这个根源拔除。
但她又不自觉盯着摊在眼前的用帕子装着的白色粉末,脑中一直在思考这究竟是何物。
于是,她将其拿去药铺里问,但因剂量太少,没有医师认出这药粉成分,余静昭也只好攥着证物悻悻而归。
“还发愁呢?”萧四将后厨刚出炉的糕点一块一块拿着木夹夹到展格中,而后将托盘放到一边,向余静昭走来。
余静昭一手撑着颧骨,一手托着下颌,无奈地叹了声气:“对啊,好不容易找到个关键性证据,结果查不出这究竟是什么药,你说气不气人?”
萧四呵呵笑了两声,悠悠在她身边坐下,向她递来一块尚且温热的马蹄糕,余静昭则很是自然地就从他手中接过,一把塞进了嘴里。
萧四继续笑着说道:“好吃吗?”
“嗯嗯,手艺有增进。”余静昭抿了抿嘴唇,舌尖顿感一股回甘,“不过这味道好像不是后厨师傅做的吧?尝起来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