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过中上之姿,老淫棍的闺女,还以为是什么绝色,不过如此”
林月眼皮似有千金重,头晕脑胀,她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正满眼不屑的望着她,口中忿忿不平,似乎很不满意。
“啊梅。。。拿碗燕窝羹。。。放冰的。。。。”林月脑袋晕晕沉沉,喉咙干涩难忍,呼唤起她的贴身丫头来。
啪!一记清亮的耳光打在林月白皙的脸上,少年怒道:”什么啊梅,啊菊的,竟敢使唤起你六爷爷来了,你听清楚了,大爷我们是黑风寨的强人,落在我们手上也算你的造化,只要你爹林有财老老实实的交赎金,我也保你平安,不伤你一分一毫,否则,哼~,有你好看。”
少年头一歪,望着林月忽然又忧愁起来,万一她爹林有财不付赎金,这等姿色的闺女卖去怡春院,估摸也就百八十两银子,他无耐的摇晃着头,口中嘟囔道“不够,不够”
这一巴掌把林月彻底打醒了,她记起她带着丫鬟阿梅从青州赶往榆阳看望病重的姨奶奶,行至半道,马车忽然侧翻,她听到阿梅几声惊呼后,就不省人事了,不成想原来是遇到了山寨的绑匪。
林有财乃青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富户,家中堆金积玉,米烂成仓,几个美貌姬妾更是为人所称道。据悉这位林有财精通采阴补阳之法,四处求医问道,家中秘制了阴阳调和汤,以至于年近四旬,晚晚金枪屹立不倒,虎虎生威。几位身子单薄的姬妾承受不住,珠沉玉碎,香消玉殒。青州城百姓对这位林有财又妒又恨,人送外号“老淫棍”。
林月晃过神来,整理了下思绪,不过求财而已,家中钱多的都花不完了,不算什么大事。她环顾四周,一间简陋的木屋,身下躺的都是稻草,前方一扇破窗摇摇欲坠,墙角似有吱吱,叽叽之声,林月怕是老鼠,不敢细究。
“六子,不要动手”一个低沉冷峻的男声从木门外面传来。这位叫六子的少年似乎对这个男声颇为遵从。“大哥,我就给这小妞点颜色瞧瞧,不给她点下马威,她都不把我们当回事,竟然敢使唤我,哼!。”
咣当一声,木门打开,一个被荷叶包裹粽子似的东西被丢进来。六子把荷叶包放在林月身前,“快吃,少啰嗦。”
林月打开荷叶,貌似是被火烤过的鱼肉,浅尝一口,但觉腥臭难言,难以下咽,林月把心一横,捂住鼻子,将鱼肉呼伦吞了下去。
不到半个时辰,林月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她踌躇道:“六子哥,我。。。。我想去解手。”六子骂了一句懒人屎尿多后就带她走出了房门。
林月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冷峻男声的背影,刀削般的双肩,颇为纤细的腰身,他落寞的坐在一把破旧的长椅上,沉默寡言,纤长的手指轻轻伏在四方桌上,指节分明。林月差点就要看到他的脸颊,他微微侧颜,林月吓得赶紧低头,跟着六子跑出门去。
这间木屋建在一个座山上,树林茂密,人迹不多,七弯八绕之后竟然有一个小鱼塘,林月指着鱼塘问道:“这就是我们的鱼塘吗?以后吃食不用下山买啦?六子点点头说道:"以后你解手就在这里把。”六子朝鱼塘上的一个小茅棚指去。
山野间的茅房定当肮脏无比,林月蹑手蹑脚的打开围栏,发现茅房内竟无一处污秽,相当洁净,走近一看,茅坑里没有任何排泄物,水中几条黑鲶鱼正在池塘内翻滚,看到林月向下张望,黑鲶鱼们更加兴奋了,卖力的争抢起食物来。
林月忽然反应过来,这荒山野岭哪来的鲜鱼,这水塘里的鱼以人的屎为食,怪不得又肥又壮,刚刚荷叶包的竟然是吃屎鱼!林月一阵恶心,忍不住大吐起来。
娇养大的小姐哪里吃得了这种苦,林月躺在破败的稻草席上,总是回忆起自己弥漫着檀香和上等香料的闺房来,高床软塌,红账飘飘,贴心的婢女,可口的菜肴。她被困在这昏暗潮湿的木屋内,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渐渐生起病来。
脑袋一烧,曾经的人和事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晃过。老爹林有财膀大腰圆,财大气粗,对子女颇为大方,大娘子虽不能生育,对几个庶子庶女却很是照顾,祁管家处事周到,把偌大的林宅打理得井井有条。
思乡之愁难消,林月脑袋越烧越高,迷迷糊糊之际只见一个剑眉星目,面容俊朗的男子望着自己。程扬纤长的手指伏在林月额头上,朝六子说道:”她病得很重,你快下山买药。”冷峻低沉的男声再次在林月耳边响起。
六子拿着手上的药方,嘟囔道:“这药可不便宜,这小妞鱼不吃,粗粮不吃,非要吃米糕,白米面馒头,真是难伺候,麻烦!。”
买回药材之后,六子和程扬才发现这位千金小姐比想象中难伺候,寻常的药材对林月来说是小溪入汪洋,毫无波澜。非得用上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病情才稍等好转。
绑到了这位千金小姐,还没轮得上发家致富,两位绑匪已经捉襟见肘,一贫如洗。两人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用在林月身上了,平时常用的窝窝头也供应不起,只得靠着后山上不要钱的吃屎鱼为生。
六子嘴上叼着一根稻草,斜靠在稻草堆上,翘着二郎腿说道:“大哥,这林有财乃青州城数一数二的富户,绑了他的闺女,要多少银两合适?”六子伸出3根手指,晃了晃“三千两,至少得是三千两,咱哥俩都被这小妞给吃穷了。妈的!”
林月依稀听到这哥俩在隔壁对怎么讨要赎金争执不休,本来是想要丫鬟阿梅回青州报信,可阿梅貌似摔下山崖生死不明,只能让六子赶往青州通知林老爷,待拿到赎金后程扬再把林月送回林家。
在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的加持下,林月身体渐渐好转,也逐渐适应这个昏暗潮湿的木屋。然而她对墙角的吱吱,唧唧声仍提心吊胆,有一日她大着胆子朝墙角走去一探究竟,墙角的稻草堆像波浪一般鼓动了几下,突然冲出一只肥大的黑老鼠。
这只老鼠颇为肥壮,油光水滑,尾巴像一条粗绳般甩来甩去,它怒视着林月,似乎马上就要朝她冲过去。林月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吓得六神无主,只能奋力向门外冲去。
林月恍惚之间撞入了一个宽广坚实的胸膛,男子的气息环绕着林月,一双大手扶住了林月摇摇晃晃的肩膀。林月抬头一看,只见程扬俊朗的面庞上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林月往身后一退,脸颊绯红,又羞又恼。自己姿色秀丽,虽比不上二姐倾国倾城,却也算是个小美人,如今病容憔悴,衣着肮脏,面对面容俊秀的年轻人竟羞愧不已。
林月这些时日受得委屈,全都涌上心头,泪水在林月眼中滚来滚去,她忍无可忍,终于洪水决堤,嚎嚎大哭起来。
程扬面对着这个楚楚可怜,娇柔弱小的少女毫无办法,林月用祈求的眼光望着程扬,哽咽道:“好大。。。好大。。。。。好大一只老鼠。”
程扬快步走入屋内,拔下腰间的弯刀,朝着乱闯的黑鼠奋力一刺,肥硕的老鼠当场被刺穿,血流一地。程扬把老鼠的尸体用稻草裹起,一言不发的离开。
林月在屋内惊魂未定,恍惚之间仍听到墙角有吱吱唧唧声。此后她数次向隔壁的程扬求援,然而程扬并没有回应。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林月在屋内不停拍打房门,又吵又闹。“我不睡有老鼠的屋子,我不睡,不睡!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嘛?我爹哪里会少给你钱了!放我出去!。”
程扬在隔壁终于忍无可忍,他打开门冷冷道:“这里哪间屋子都有老鼠,你怕成这样,我只能过来和你一起睡了。”
程扬把墙角厚厚的稻草尽数掀开,瞬速清理掉仓皇逃窜的老鼠,把隔壁拿来的铺盖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