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告诉我那叫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们给你的还不够吗!啊!?你怎么跟你母亲一样下贱!你是想毁了临礼吗你!”
贺知意的右手小指又开始发抖。
她安静站在原地,安静听着贺任的责骂,贺任背后一片巨型落地窗,白日明亮的光透过那些窗户进来,尽数打在贺任身上。
那光源偏偏止步于贺知意这里。
贺知意就那样沉默站在阴影之下,接受贺任的审判。
贺任也审判了她的母亲。
贺知意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脚尖前大概一步的距离,就是阳光照到的地方,她只需要鼓足勇气迈开一小步就可以走到阳光下。
也许走到阳光下就可以感觉不那么冷,手也不会跟着冷得发抖,抖得她总是无法控制,又总是因此出丑。
地面上铺散着一堆照片,照片里有贺临礼给她披衣服,有贺临礼牵她的手,有贺临礼抱她的场景,还有他们坐在一起喝咖啡的那天。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有些照片里拍到的东西,是贺知意自己都没有任何印象的事情,如今却被贺任分毫不落的记下,再生生抛到她的面前。
贺知意后知后觉。
原来她跟贺临礼,居然一起做了那么多事,又或者,居然已经变得看起来那么亲密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起的头,又或者是谁先起的头,连贺知意自己也说不上来。
更荒谬的是,她有母亲吗?
有的吧,怎能可能没有,她都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了,每个出生的人都有母亲,她也有的。
贺任说她跟她的母亲一样下贱,那个“下贱的母亲”,肯定不是徐秋,而是她的亲生母亲,是她印象中模糊不堪,不如说也毫无印象的母亲。
可她的亲生母亲做过什么呢?她的亲生母亲,不是早就死了吗?已经死了的人,到底做了什么,让如今贺任当着她的面,说她跟她的母亲一样下贱。
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也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连死在冬天的外婆的模样,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她年龄的增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唯一不变的,是那些噩梦。
是身处孤儿院那段时间的噩梦,是那个阴暗潮湿的禁闭室,还有很多,还有很多很多。
贺知意想到思绪崩断,一瞬间恍惚意识到,自己肯定忘记了什么。是的,她把有关母亲所有的记忆都忘了,也只记得孤儿院的禁闭室,还有不喜欢她的护工。
可护工为什么不喜欢她。
为什么外婆就那样走了留她一个。
为什么贺任跟徐秋要收养她。
为什么收养了她最后又要抛弃她。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是被随意丢下的那个……
耳边还萦绕着贺任的声音,大概也是责问和谩骂,在骂她,也骂她那死去的母亲。骂她跟她的母亲一样下贱。
并且责问她,为什么要勾引贺临礼。
“父亲。”
贺知意慢慢抬头,看见了对面气得发抖的贺任,贺任手仍旧指着她,眼下真的正在发抖。
他看起来那样怒不可遏,那样无法忍受,眼神中充斥着对贺知意无尽的厌恶和鄙夷。
和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