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最后把话说完,人已经越走越远。
贺知意仍有些回不过味,但她的心脏鼓动个不停,跳得越发仓促,像在预示着什么。她的小指已经有些发抖,不想再细思下去,起身准备逃离。
可没等她站起,肩上适时搭上两手,那力度沉甸甸的重,压得贺知意动弹不得,心脏像是结了冰一样迅速下坠。
贺知意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沉重,四肢好像也变得迟缓,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去看身后突然出现的人。
男人很快坐到她的对面,就坐在许渊原本的位置。
贺知意看清了人,也终于明白许渊所说的抱歉是为什么。许渊在帮贺临礼,贺知意不确定这其中有没有楼从心的手笔。
两人上一次的相遇并不美好,如今再见,贺知意只觉得脖颈间那个咬痕又开始隐隐作痛。时隔良久,这是贺知意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清他的模样。
贺临礼那张脸,无一不是精致凌人的优越。过分张扬的长相,与他闲散时吊儿郎当的坐姿极为匹配。贺知意仿佛一瞬间回到了第一次见贺临礼时的景象。
那时的她也如现今这般忐忑,隐隐带有恐惧,她有时候都不知道她在怕他什么。她见过贺临礼的温润有礼,但她更见识过他失智一样的疯狂。
贺知意想得心乱,想得她不仅脖颈在痛,她的手腕也痛,腿心也痛。贺临礼却始终一言不发,翘着二郎腿沉默看她。
贺知意想逃,当下就很想逃。
“贺知意。”
他终于沉声开口。
贺知意被他叫得心一抖,手指也在抖。她从未如此怕过贺临礼,连带着害怕他的声音,她被他的声音拽回了那晚的卫生间。
她想到了他那些诡异又蛮横的动作。
不喜欢这样的贺临礼。
贺知意甚至开始想不明白之前她在依赖贺临礼什么。她不敢他看,深深低着头,发抖的小指正搭在腿间,正努力压抑着不安,手指头缠绕不停。
真的很不安,从未有过这般不安。以前这种时候,她都是如何面对的,又是怎么解决的。贺知意想不到,她不敢想。
因为她会想贺临礼,她那时候会想贺临礼。
可现在这种强烈的不安是贺临礼带给她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脑子想得一团乱,四肢百骸也一团乱。贺知意焦躁得有些坐不住,腿也开始发抖,原本勾缠的手指互相掐在一起,以阻止手指更加明显的跳动。
她开始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不安,无尽的不安。想走,很想立刻离开。
离开这里,离开贺临礼。
“抱歉,是我不对。”
“不会再像那天一样了。”
极为低哑的一声,在贺知意的心乱到要跳出胸腔的时候,在她脑袋乱成浆糊一样要爆炸的时候。贺临礼突然跟她道歉,他在跟她道歉。
贺知意掐在肉里的手指甲陷得更深,她静不下来,那些不安仅仅因贺临礼那番话暂停一瞬。她要跟他说什么,要说“没关系”吗。
她一点也说不出口。
小指还是在抖,抖个不停。她的鼻子却开始发酸,因贺临礼那番道歉的话。
“贺知意。”
他又叫了她的名字,这次的声音更低更哑,却离她更近。
贺知意索性闭上了眼,她无法在睁着眼时不看到他。此刻她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抖得过于明显。她好怕,怕贺临礼,也怕贺临礼看见她在哭。
贺知意缠在一起的手突然被温热包裹,身边也骤然靠近熟悉的香。她太熟悉了,只有贺临礼是这样的,只有贺临礼是这种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