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婈喂一口,他吞一口。
咽下去便又张开。
乖得仿佛不是一个人。
袁嬷嬷在一旁笑了下,缓缓道:“眼下也就您说话他还听,方才奴婢伺候大皇子用膳,他说什么都不肯吃,这米糊都热了第三碗了。”
萧韫似不满袁嬷嬷当着秦婈面说这些,如水洗葡萄般黑眼珠,泛起了哀怨神情。
袁嬷嬷立马道:“好好好,奴婢不说了。”
秦婈盯着萧韫嘴角残羹,替他擦了擦,认真道:“我若是不过来,你也得好好吃饭,不能饿着,要听嬷嬷话,知道吗?”
萧韫道:“不能……留在这儿吗?”
说到这,秦婈眸光不由一暗。
她如今身份,不过是四品婕妤,无母家依靠,更无所谓帝王宠爱。
那男人来她屋里就只顾着睡觉,他到底怎么想,她根本猜不透。
偏生她还不能问。
只要萧韫一日不到她身边来,她就一日放不下这颗心。
秦婈深吸一口气,同小皇子道:“韫儿若想我了,可以同嬷嬷说,只要我能过来,一定过来,嗯?”
长宁长公主看着秦婈出神。
母妃走后,整个后宫都在为皇长子去处慌神。
这位秦婕妤近水楼台先得月,韫儿又如此依赖她,只要肯多花些“心思”,便可占尽先机。
三两岁孩子最是容易糊弄,想让他主动开口跟皇兄要人,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这位秦婕妤都没有。
若非眼前人只有十六岁,她怕是真要以为,她皇嫂回来了。
思及此,她又想起了皇兄昨日眼中藏不住慌乱。
不由感叹,这皇宫里,还真是人人都有秘密。
秦婈还是如往常一般,于申时离开寿安宫。
景阳宫正殿。
明月高悬,透过乳白窗纸,照四下里如笼轻纱。
秦婈正反复思忖着今日太后和长宁对话,就听一阵熟悉脚步声,由远及近,橐橐而来。
她立马起身相迎,福礼问安。
玄色织锦行袍横在她眼前,等了好半晌,他都没开口说话。
他行至桌案旁,撩袍坐下,才沉声道了一句平身。
秦婈起身道:“多谢陛下。”
萧聿道:“过来给朕倒杯茶。”
萧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每一个动作,从方才起身,到眼下斟茶,秦婈十分敏锐地察觉出他今日不对劲来。
故而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
用膳、饮茶,走路姿势,都是她同四月现学,绝不会出差错。
男人面不改色,但攥着扳指手却越来越紧,刚抿了口茶,便开口说乏了。
秦婈以为他这是要歇息了。
可还没等她上前伺候他更衣,这男人便先一步熄灭了烛火。
四下骤暗,秦婈脚步一顿。
却听他道:“过来,替朕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