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嫩光滑的手轻捏火折,将她身前桌案上的蜡烛点燃,黑暗的房间顿时暖光亮起,不复方才那般黝黯。
“堂堂大理寺少卿,居然被我这么一名小女子给吓成这样,可真是有些丢人呢。”
夏运秋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赶紧爬下床跪在地上行礼恭敬道:“属下见过大夫人。”
来者居然是吴丰妇人,青曼!
如此夜阑人静时分,她一个有夫之妇怎会出现在一名男子房中?
可夏运秋却觉得,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回想起那个往事,跪在地上的夏运秋忍不住身子开始发抖。
那一年,他杀死方瘸,看着他临死前的那个眼神都没有抖得这般厉害。
大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夏运秋,勾起嘴角笑道:“行了,别抖了,不然可就变得太无趣了。”
夏运秋哑着嗓子道:“不知大夫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夏运秋跪在地上,眼前视线中却是出现一只绣着双蝶比翼飞图案的绣花鞋出现在他身前。
绣花鞋轻抬,十分暧昧且无礼的勾住他的下巴让他强行与自己对视。
这个极具羞辱性的动作让夏运秋双唇紧紧抿住,却不敢伸手推开这只绣花鞋。
大夫人眼眸眯起,此时她的眼神就像青楼里那些嫖客们看待一个玩物的眼神,轻佻至极。
她笑容妖艳道:“五年前,你陷害本夫人的事说起来还未好好找你算算呢。”
夏运秋脑内轰然一响,再也无法丝毫。
她知道!她居然一直都知道!
既然如此?她又为何在吴丰面前替他说话?
大夫人似乎极为欣赏他现在这副表情,满脸愉悦之色,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本夫人是何时知道此事的?”
夏运秋勉强一笑,道:“大夫人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
“嗯?”
她目光如炬,眼中顿时染上一层寒霜,似乎对于他的装傻充愣极为不愉。
夏运秋浑身汗毛炸起,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若是继续嘴硬的话,他一定会死得很惨的念头。
不敢再狡辩,他眼中阴晴不定,最后狠狠咬牙道:“对那件事的确是属下所为,只是属下确实不知大夫人是何时知道此事真相的。”
她眼中寒霜退去,露出满意之色,笑道:“嗯……在你开始图谋那件事的时候,本夫人就知道此事了。”
夏运秋瞠目相视,又是一道惊雷炸在他的头顶。
她居然一开始就知道了?!怎么可能,若是如此,她又岂会中套。
大夫人笑得更开心了,以至于不停的用靴面搔刮着他的下巴一面。
“咯咯咯……你现在这副表情可真是有趣极了,不妨实话告诉你吧,在你筹谋那件事单独约本夫人与方瘸出来时,且在我们茶中下药,试图陷害他对本夫人有不轨之心,最后再故意将此情报装作无意透露给吴丰,这一切一切,我皆知晓……”
夏运秋此刻脑子里全是混乱成一团的,他声音沙哑得不像样:“既然如此……大夫人为何要……”
她面上尽是从容放肆,接着他的话道:“为何要装作一副被他胁迫无力抗拒药性的模样与他苟合?”
大夫人端庄美丽的脸上此时透着诡异妖艳的气息,就像是一只美丽的斑花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
她面上不见任何羞耻之色,一双眼儿媚,嘴角含笑道:“那自然是看中了他的身体啊,那方瘸虽然瘸了一条腿,但也生得丰神俊朗,模样出众,比起吴丰那张死人脸不知好看了多少倍,不过可惜啊,他是吴丰的得力下属,本夫人自是不好下手,可你个可人儿倒是十分贴心,尽是主动将你那哥哥送到了本夫人嘴边,还让那死鬼吴丰亲眼见到了这么大一出好戏,捉奸在床却偏偏无法对我动怒,所以啊,本夫人一直口口声声说欠你一个人情,你以为只是说说而已?这欠下的,可是一夜风流之情啊。”
平日里,在外人眼中,青曼夫人素来是对她那位高权重的司座夫君敬爱有加,与他称呼多数都是缠绵悱恻的丰郎唤着,如今当着夏运秋的面,却是直呼其名,十分大胆放肆。
夏运秋越听心中越惊,他一直以为,当年自己是这场局中最高明的撒网捕鱼者,却不曾想,其中一条肥硕鱼儿竟是迫不及待的自己钻入了网中。
不过……听完这一切,夏运秋终于身子不再发抖,因为极度惊恐而变得空洞无神的眼睛也再度恢复以往阴郁眼神。
他轻笑一声,伸手推开自己下巴上那只无礼的绣花鞋,不再卑躬屈膝的跪在地上做小人姿态。
他缓缓起身,看着眼前妖娆美妇阴恻恻笑道:“你就这般与我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