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胡思乱想了,那烟罗草来之不易,你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而乱了心绪,一条狐狸腿而已,你给揉揉就好了,不妨事。”
隐司倾眉目仿佛沉思,垂着浓深的睫毛,满腹心事。
但双手还是稳稳地将他抱住,素手轻抚他腿间的伤痛之处,好似安慰,又好似怜惜。
过了办响,她才幽幽问道:“右腿可还有知觉?”
陵天苏答道:“有的。”
“那你抬抬腿给我瞧瞧。”
“不抬,今日路走得有些远,累了。”陵天苏睁着眼睛就开始说瞎话。
“嗯?”凤眸深眯而起。
陵天苏缩缩狐狸脑袋,心虚地换了一个说法:“不抬腿,我现在是狐狸身,一抬腿什么都给你瞧见了,非礼勿视。”
若是换做以往,她必然就此作罢。
可今日却是显然没那么好糊弄的,她淡淡道:“你有尾巴,可以遮起来,这样就不会非礼勿视了。”
“呃……”陵天苏败下阵来:“好吧,我抬不动。”
隐司倾静了一会儿,低垂的睫羽下有着隐忍的怒意,但凤眸里更多的却是悲伤的,湿润的,不甘的心绪。
面色虽无多大变化,可指尖的颤抖却出卖了一切。
自从上次在夜下无人树林之中,与他荒唐一夜打破虚合镜。
她便愈发难以掩饰自己真正的情感与心绪。
周身的一切黑暗元力,让她清楚知晓现在她立于何境。
成功抵达暗渊殿,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
她无法想象他与苍怜二人突破了多少重重险阻与关卡。
而自己,却只能无能无用地接受这一切。
幼时,她也曾眉间含有千山万水的温情,心含红尘人间,也曾弱小无助,渴望得到他人的温柔对待。
可在她最需要这些的时候,换来的是无情一刀,斩去过往与七情。
至此,不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委屈还是喜悦,她都是十年如一日的这般冷冷清清,无波无澜,早已忘记了如何回应这些心情。
旁人只道她是从容不迫,处事不惊。
这最终,冷暖唯自知。
万尺寒冰并非难容,只是不愿……将那万尺之下的重重心伤显示给他人看见。
从来不曾被这个世界温柔对待的她,突如其来的,多了这么一个温柔的人,会将她护得风雨难侵。
温柔虽暖,却也扎疼。
她将身子重新覆下,蜷缩成小小一团。
怀中抱着狐狸,手掌轻轻托着他受伤的那条右腿,好似是在为自己取暖,又好似在为他取暖。
她声音轻轻:“累了,那便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如今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陵天苏尾巴软软卷了上来,缠在她的手腕间,狐狸眼弯弯:“好。”
一旁席地修炼的苍怜不忍直视地索性直接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当隐司倾再度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一揽,却是揽了一个空,怀中仍有余温。
可是她的狐狸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