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着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淡漠的脸,举手投足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手中并未见任何兵刃武器。
甚至连衣着都非寻常那般正装神服玄袍,而是披着一身月白松垮的睡袍,一双冷冽寒光的眼睛里还残余着初醒的睡眼惺忪。
她珍而又重的一场认真挑战,却换来了如此逢场作戏一般的敷衍回应。
幽笙前所未有的生气,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与羞辱。
与她而言,这是一场人生中最为重要的证道庄严一战。
可当她与他真正交手以后,星辰战弓大显锋芒峥嵘,箭气万千纵横里,莫说伤他败他,连在他松垮睡袍上洞穿一个缝都没有。
而他,不过随手拈化出一道星光,借星光之力化作一缕莹白剑气,寒芒如星,一剑大破她引以为傲的道化星辰箭。
她败得狼狈,败得极快,败得颜面尽失。
对方甚至连眼底的那抹惺忪睡意都尚未来得及散去,占据着身高的优势,他以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毫不回避地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胡闹的孩子。
可是那一年,他才十七岁。
她比他大整整一百多岁。
他却用这种目光看着她。
剑气割伤她的脸颊,切断她的弓弦,星河里的夜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碎发下的漆黑眼睛无光无澜。
幽笙跌在地上,星辰战弓损与身前,她未去捡,捂着受伤的脸颊,鲜血从指缝里流出,像野地里盛开的红花。
她仰目看着身前这个少年,他一身素白的睡袍,随意微敞的衣襟,姿态修长挺拔,不像是那个让冥族齿寒血冷的战神,反倒更像是邻家别院闲庭散步的贵公子。
那一瞬,她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会跳的这么快,脸会这么烫。
年少不知情事,难分爱恨,只当这一切是战败的不甘。
归后,她修养大半月的光景,才彻底将脸颊伤口中的星辰剑气尽数拔除。
她恼他不会怜香惜玉,她是天之娇女,纵然是做错了事情,父亲却是连重声责骂都未曾有过,何曾被人当众伤损脸蛋。
闺阁女伴们都说,帝子的一颗心是天池的冷石做的。
万千神女对他有情,可他对谁都无意,在他眼中,你是男是女,实在是没有多大分别。
幽笙自是心中万分不甘,天界万民皆对她倾慕有加。
她不信世界上真的有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只当是无祁邪假正经反其道行之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本应是一件决斗战败,两不相见的故事。
可正因为此事,激起了幽笙的执着与斗志,她每日修炼丹术闲暇之余,都会抽出时间前往去长生殿挑衅。
但每一次都被一剑横扫,狼狈赶出大殿之外,丝毫颜面不留。
幽笙气得牙痒痒,她只当是白天围观人多,他要维持自己的清圣矜傲帝子之名。
使她愈发想要戳穿他的真面目。
于是她不再光明正大的挑战。
晚上,月清霜华,暮色昏沉,无声静寂。
堂堂九重天上的神女,偷偷摸进了长生殿。
是夜,四颗老树,梨花盛开,层层青玉阶梯上是白茫茫的一片,雪白的梨花,在月光漫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淡雅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