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寒的声音打破了世界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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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剧烈的碎音,惊醒了晨光与幕晓。
匆匆的脚步踏破清晨的安宁,房门被一只素手急急推开。
“阿绾!”苍怜着一袭黑裙,黑裙华美,纹有日月星河,颇具乾坤大意,更衬妖尊威仪。
可她眉宇间皆是焦急之色,看到雪白毛绒地毯间趴伏着的虚弱女子,她眼瞳猝然张大了几许。
天净绾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阖着双眸,将眼底的冰冷杀意与煞气尽数掩埋调整。
胸腔之下,那愤愤燃烧的怒火如岩浆沸腾翻滚,脑海意识乱到了极致。
万年前的种种记忆与景象不断在心头飞掠,那止不住的杀意让她浑身冰冷的血液在沸腾,在叫嚣。
纵然吃下一名风神的力量,胃袋反而愈发饥渴嗜血。
此番再听到苍怜的声音,她体内沸腾的妖血愈发流淌疯狂,五指扎穿地毯,深深嵌入冰冷的大地之中。
她这一刻,竟是想要将苍怜拆骨吃下腹中!
看出了天净绾的异样,苍怜眼神变幻莫测。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琉璃青灯,琉璃盏面之上绘有一尊古佛,屈指弹出一道火焰,灯芯灼灼燃烧。
缥缈古意的镇神宁魂之意缥缈散出,她将这枚珍贵非凡的琉璃青灯轻轻搁放在桌案上,然后朝着天净绾的方向迎了过去,蹲下。
天净绾只觉得手背被一缕裙摆轻轻掠过,她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似是拽紧,双唇紧抿成一条锋冷的红线,双眸紧闭,一句话也不肯说。
苍怜抱住她瘦弱的背脊,似安抚,又似爱怜,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心。
墨夜半的长发遮掩住她半张脸,纤细柔软的睫毛低低垂落着,平日里一贯凌锐锋戾的眼眸此刻却是含着一片朦胧细碎的柔光。
她眼中尚且带着沉睡初醒的慵懒与妩媚,云烟氤氲的眼眸里尽是湿意,好似一片竹林里刚落下的一场沙沙落雨。
她轻声缓缓:“没事了,师尊在这里。”
听到那柔和的声线,天净绾紧抿的唇终于松懈一分,发出如同幼兽悲鸣的低呜声。
她身体冰凉,却软软的,趴在苍怜的腿上,就像是一只收起了毒牙的温顺小蛇。
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的一派杀机与冰冷早在睁眼十分消逝得干干净净。
唯有一片春水般柔和,一如既往的含情脉脉,眼圈泛着一缕薄红,透着一股羸弱清纯的媚。
她软软地喊了一声:“师尊。”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是更显酥媚,像是一只猫爪子在人心中挠啊挠。
分明是一副很乖巧的模样,却又觉得她有些可恶不安分。
苍怜深深凝望着她,刚欲松开她的身子,想将她扶至床榻上去,腰就被小徒儿紧紧抱住:“师尊,师尊,再让我抱一会儿?”
苍怜眨了眨眼,心道奇了怪了,分明自己同小妖儿还没有孩子,怎么就忽然有一种身为人母的自豪感了呢?
许是那不俗的琉璃青灯发挥了作用,天净绾感觉道自己动荡的神魂还有那一抹分神正在稳定融合,她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青灯,目光恍惚了一阵。
青色的双瞳倒映着昏黄的烛光,她忽然说道:“师尊想家吗?”
苍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怎么,做噩梦了吗?忽然问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
天净绾在她腰间拱了拱,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意识也逐渐安宁。
她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也知晓这样很任性,但她还是继续说道:“师尊在灵界待了几千年,难道不想回故土吗?”
苍怜不知为何她要忽然提及这般沉重的话题,她的声音变得轻缓缥缈:“回不去了……”
天净绾忽然握紧她的袖子,抬起那张俏丽容颜,目光深邃,流淌着星河碎星,无不认真道:“只要师尊想,便可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