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爸说,她小时候特别爱哭,饿了要哭,尿了要哭,拉了要哭,困了还要哭,关键是嗓子还特别亮,她一哭,一条巷子都能听见。没过不久,听到声音的她爷爷奶奶就提着鸡毛掸子来了,怒斥儿子不会照顾孙女。
她爸说,都给他委屈死了。
后来,她爸就给她起了个小名——小蝉,说她跟蝉一样,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忒吵。
等她妈忙完工作回来,听她爸一口一个“小蝉”,又给她爸来了几下。小蝉这个小名倒是保留了下来。
季同志是她认可的朋友,比起三妹,孟秋还是更愿意叫她小蝉。
“小,蝉。”季屿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念了一遍。
没两天便是休息的日子,季屿也没请多少人,除了他以前带过的一些兵,就是几个营长,还有老搭档张云起以及团长政委等人。
大家也不好意思空手上门,有什么带什么,像小平头他们就几个人凑了凑,买了一对搪瓷脸盆。
“营长?营长?”小平头他们在门口就开始喊。
“进来吧。”
季屿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几人也没多想,扛着桌椅板凳就进去,进去循声一看——
等等,营长,怎么是你在烧菜?
季屿手里拿着锅铲,神态自若,仿佛没看到他们脸上的惊诧,指挥他们把桌椅板凳放好。今天家里两桌客人,只他们自家的桌椅板凳,肯定是不够坐的。
倒是孟秋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从橱柜里拿碗,给他们盛红枣茶,表示欢迎。这个是她煮的,主要是简单,东西放进去,多放点糖,然后就开火煮,多煮一会儿,少煮一会儿,都没关系。
季屿扫了他们一眼,愣神的小平头几人立马上前。
有人接过孟秋手里的碗,有人拿起铁勺。
“嫂子,我们自己来就行……”
“对对对,我们自己来……”
等其他人过来,看他一副家庭煮夫的做派,又惊讶了一回,团长直接伸手从锅里捏了一块红烧肉,吃完,砸吧砸吧嘴。
“好啊你,还藏着这么一手,也不让我们见识见识!”
张云起不忿:“团长,你说吧,我跟他搭档好几年了,都不知道他还会做菜。”
田桂珍本来是过来帮忙的,左右看看,插不上手,听到自家男人说这话,暗暗掐了他一下。
你还好意思叫?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天天在家吃完饭,碗都不洗一个。
张云起:“嘶……”这婆娘,怎么又审判起我了?
方大姐呵呵笑:“小季这才是好同志,本来嘛,谁规定了,家务就一定是女同志做?”
团长和政委,两个男同志的代表,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对这话不发表意见。
和乐融融之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营长面露尴尬:“我也不想的啊……”
何蓉瞪了他一眼,脸上挂上笑容:“季营长,我们来贺喜,不会不欢迎吧?”
“不欢迎。”季屿直接道。
何蓉脸上的笑容一僵,她身旁,宋玉茹瞥了季屿一眼,道:“我又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她的。”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端着盘子的孟秋:“我??”我不认识你啊。
“我姓宋,宋玉茹,现在不就认识了?”
宋玉茹的到来让众人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意思,然而实际上,她并没有做什么,仿佛只是来吃个饭。一直到吃完饭,临走的时候,她叫住了孟秋。
众人顿时:来了,来了!
“今晚我们文工团有演出,你来看吗?”
孟秋没有听出来她话里“你敢来吗”的意思,心想,人家主动邀请,拒绝是不是不太好?那就去呗,她还没看过文工团演出呢。
遂欣然答应。
宋玉茹转身离开,孟秋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