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嫩到在丝绸床面被他丈夫压住一会儿便会蹭出血线的后背此刻硬生生毫无任何保护措施地狠狠撞上一面内里满是坚硬石头的粗糙墙面,撞上墙面的一刹那他头皮一瞬间发麻,舌根衔接喉咙的部位连声嘶力竭的声音都发不出一点,原来痛到极点的痛无法用声音发出,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一具从高楼跳下后脑浆和头骨都从皮囊下掉出来可是还有最后一丝意识让他无助茫然地瞧着自己的半死尸体却无可奈何……疼……我疼,在黑暗里后退是不是总会有这样的危险?观泠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可今夜他却深深记住这股危险带来的令他连惨叫都发不出的剧痛。
他的后背都被撞出了血,他脸上有男人将他压在门上撞出的红痕,手腕是男人大手猛厉攥出的深可见骨的掐痕,身上满是冰冷的雨水和花洒里喷出的让他刺骨难受的水,本就单薄的白色吊带裙此刻沉甸甸地与他的身体曲线紧密贴合,他什么快要遮不住了。
他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被盛焚意看见呢?
可是……盛焚意有认出他么?
认出的话,盛焚意,还会和以前一样喜欢自己么?
那样是不是证明自己还没有落魄到最不堪的地步呢?
观泠在痛到失神里满是泪水的挣扎里,他的眼慢慢抬起,一双圆润稚气的,含了最后一丝希望的蓝色光芒的眼珠与对面的盛焚意那张艳丽清冷的脸对上了,盛焚意的身形高挑,连地面的影子都纤长瘦冷。
盛焚意的影子在地面泼洒开来朝观泠蔓延,仿佛贪婪疯狂,可盛焚意冰冷无情,漠不关心,毫无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以前观泠哪怕是在路上蹦蹦跳跳踩到一颗小小的石子,隔着价值三十万的薄底小皮鞋仅仅轻踩到一下,他就会疼得眼眶湿漉漉地发红,他那样漂亮又人见人爱,谁都会关心他,可他不要别人哄,他会一把抱住盛焚意的腰,一边撒娇让盛焚意背他走,一边在盛焚意沉默冰冷的后背上笑嘻嘻凑在盛焚意耳边,甜甜地说意意最好了。
什么啊……盛焚意,我、我现在……我好疼……
你不亲我,不抱我,不哄我,不让我在你怀里哭……你什么都不做……为什么……你为什么拿……
观泠歪了歪头,他捂住脖子,缓慢又无助地望着盛焚意,他僵硬提起手腕,掌心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
在金色头发的层层叠叠如保护住他最后一丝尊严的遮掩里,他的指尖一寸一寸从额头摸到了唇瓣,除了泪水、雨水还有几滴血,就没有任何遮挡物了……他又开始怀疑自己了,舌尖终于随他松开紧咬在牙里的酷刑里伴随他张嘴大哭的悲鸣里一并释放,他、他真的变了很多吗?变丑了吗?变黑了吗?变胖了吗?皮肤变差了吗?他摸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变了……就像他不知道盛焚意哪里变了,盛焚意和过去一模一样,艳丽冰冷,在观泠和他成为好朋友的八年时间里,盛焚意总被别人骂是没有感情的怪物,可他对观泠却是特殊的,他会无条件满足观泠的任性要求,远比观泠的父母还要宠他。
可是……可是盛焚意,你现在——
为什么拿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呢?
我们只是两年没见啊,盛焚意,你对我和对别人还有区别吗?
一定是你、是你……没有认出我来所以你才这样的对不对呢?可是既然没有认出来,为什么刚才要救我呢?你以前从来不会救别人的啊……是好心吗?可是你既然好心,那为什么不能好心地过来安慰我呢?
你以前不是无时无刻都要死死盯着我不让我跟别人讲话,谁对我告白你都会不要命地跟他们打架让他们不要凑近我吗?不是我去哪里都要每一句话都要讲真话地跟你报备吗?不是我一旦谎报了我要去哪里,你就会通过下载在我手机和身上的监控器一言不发地过来找我质问我为什么骗你吗?不是喜欢半夜进我的房间给我喂下安眠药然后拿绳子捆住我和你的手腕不让我跟你分开,你偷偷睡在我身边趁我睡醒前你会把我死死抱在你怀里才能安心地睡着吗?不是、不是——
不是跪地上一边流泪一边跟我告白求我和你在一起的吗?
不、不要我了吗?
你不要我了吗?
盛焚意不要我了。
……谁让你当初拒绝他抛弃他呢?
观泠,是你自己的错,不要怪盛焚意。
你不是也喜欢他吗?那为什么两年前拒绝他的告白,你让他难过了,你让他离开了,你让他再也不想见你了,他该恨你才对,今夜却还以德报怨地救了你,这、这就够了。
观泠、你、你走!
你拿什么跟你喜欢的男孩子重逢呢?
观泠,你配吗?你有什么资格问盛焚意有没有认出你,有什么资格问盛焚意还喜不喜欢你,观泠,你和别的男人结婚了,你是别人的妻子。
观泠,你以为你还是几年前那个因为好家世而被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吗?你家里没有钱了,你的爸爸妈妈都去世了,你没有亲人了,你只有一个把你关在家里两年把你从什么都不懂逼成这种骚得离开男人就不能活的丈夫……你、你还逃掉了……你现在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尊严,变得软弱又没用,你、你什么都没有。
你、你是废物,废物到哪怕盛焚意和他一样落魄至极地住在这种破旧腐朽的出租屋里,盛焚意也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