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辨闭眼进入的异度空间,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在旁人眼里,此刻他不过斜倚着路边的石头,就着午后静好的阳光眯一会儿。他的身边还有许多其他打盹的人。众人腰间都系一条玄色的粗布带。这是送亲队的标配。
刘辨此刻的身份是送亲队里的账房先生。
送亲队送的是蔡邕家的亲。
蔡邕真是个狠角色。
为了能把刘辨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洛阳城,他不惜把女儿嫁给城中的一户没落世家。非但彩礼分文不收,还倒贴了十几车的嫁妆。
他出嫁的女儿名为蔡琰,小字昭姬
。后来她还有个流传更广的名,蔡文姬。
蔡文姬总爱撩开轿辇窗口的红帘,探出头往外张望,好似在寻找些什么东西。但要同刘辨的目光对上,她眼中的惆怅情绪变得更加浓烈和复杂。
听同行的蔡家仆从说,小姐早已芳心所许,一点儿都不愿嫁给洛阳城里的侯爷。
睁眼起来伸个懒腰的刘辨又碰上蔡文姬的眼神。他直觉蔡文姬是怨他的。正是眼前这个准备入住洛阳的男人害得她舍弃心中挚爱,换谁不怨呢?
于是刘辨把头扭开,不敢与蔡文姬对视。
蔡文姬却不放过他,从轿子里伸出手指着刘辨身后的方向:“先生请看,他来了。”
刘辨回头去寻,手指的方向是一块土坳,坳上一匹白马、一身白袍。虽看不得仔细那人什么模样,单从他的身形气度说,确乎可称得上英姿勃发,给人无尽遐想。
他就是蔡文姬的恋人?
刘辩下意识想道。
然后刘辨很快有了个更糟糕的想法——
抢亲?
再看白袍小将,左手缰绳紧握,右手银枪长横,好似随时要向队伍冲击过来。
真的要抢亲!
刘辨不免替蔡文姬担忧。
他很清楚,蔡邕身边的几个绝顶高手,现下全混在送亲队伍里。
他们沿路监视着刘辨的一举一动,连晚上睡觉也要轮流值守,不叫刘辨有半分逃走的机会。如今遇上要阻拦送亲队伍进城的事情,各自都已摸住腰间的刀鞘,随时要与来人奋力一搏。
刘辨瞅蔡文姬一眼,心里嘀咕着:“你男人能打过那么多人嘛?”
蔡文姬脸上并无乱色,把刘辨叫到轿前,压低声音:“先生是知道的。他只有一个人,家父却安排了五个人。双拳难敌十手。”
刘辨点头称是。
“此地离洛阳不远,西凉铁骑一出,谁也逃不掉。先生也是知道的。”
这点刘辨还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无所谓。他很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树洞。树洞耐心点头就行。
“所以便是为了他,也需忍上一忍,暂且别过才是。有舍有得,不得不舍,你说对吗?”
刘辨多半猜到蔡文姬的用意,看来蔡文姬不仅需要一个树洞,还需要一个传声筒。他便主动请缨:“小姐所言甚是,待我上前劝退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