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丽没好气,“看你的书!”
家欢问:“晚上吃什么呀?!”
家欢洗了脸的妆,准备吃饭了。家丽还是没忍住,问:“老三你天天在干吗?”家艺道:“没干吗啊。”家丽叮嘱,“别给我惹事。”家艺低头,小声,说知道。
逢着常胜的大期,饭后,天黑透,家丽扶着老太太,美心抓了火柴,三个人一路到龙湖路路口。家丽去小卖部买了点草纸。到三岔口,三个女人蹲下,家丽用手把草纸旋开了。美心到路边找了个树枝。老太太随手在地上摸了块石头子,在路上划了个圈,东南方留口。草纸点燃了。火光映着三个人的脸。
老太太悲叹,“该走的没走,不该走的走了。”
美心劝,“妈,别这么说。”
老太太苦笑,对着火堆,“也是,黄泉路上无老少,”又抬头看美心娘俩,“走了的,就算完成任务了,没走的,还得继续完成,这个家不能散。”美心嘀咕,不散不散。
家丽对着火堆,“爸,放心吧,下面的几个小的,我都会帮你一个一个安排好,我们这个家会越来越好,兴旺发达,爸,来拿钱吧,你下面也多保佑保佑我们,别捣乱。”
最后三个字逗笑二老。美心道:“他就会捣乱,非不让老五姓何。”老太太立即,“行啦!姓何姓刘有什么关系,一个大大(土语:爸爸)一个娘的,还能变了?老大,你去保健院看看,那有出生证明的记录,弄出来不就证明了。”家丽一拍大腿,“由你的,阿奶!”
次日去保健院,果然出生证明还留着。写得清清楚楚,出生日期,父亲何常胜,母亲刘美心。家丽让建国找关系借出来半天,拿着去给外贸的人事主任看了。通过。刘小玲能去报道。这事算了了。近几天,家文一直记挂着家艺的事。去家里不好说,怕老太太跟美心听到被动,她便找了个日子在蔬菜公司门口等家丽。下班点,家丽出来了。家文叫了声大姐。
“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
家丽立刻意识到问题严重。老二是稳重的人,不会轻易出现。家丽推着车子,两个人沿着淮滨路走,到邮政储蓄门口,站在梧桐树底下说话。
家丽问:“什么事啊?家里的事?你那个大伯哥又开始闹了?”
家文说:“不是。”
“工作不顺心?”
“也不是。”
“跟卫国吵架了?”
“没有。”
“那什么事你说啊。”家丽脑门出汗了。
“是老三的事。”
“老三什么事?”家丽紧张起来。当然,何家文尽量平静描述,家丽还是炸了。“真在一起了?”她问。
家文点头。
“不行。”家丽说,“爸生前就不同意。妈也不同意,老太太也不同意,都不同意,那就是个球痞子,球场上混的。”
家文受人之托,“会不会正好合适呢?”
“合适什么?那个穷家。”
“大姐,你也不是恨人穷的人。”
“不是我恨人穷,”家丽说,“那个家庭,太复杂,十个儿子,这开玩笑的,不行,我去跟老三说说,这不行。”
家文连忙道:“姐,你也别立刻就说不行,老三让我跟你说,你立刻说不行,闹一通,这不许那不许,老三得怪我了,再一个老三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越说不行她越要干,还不如缓一缓,拖一拖,没准她自己就不愿意,而且退一步讲,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欧阳家里虽然乱点,但欧阳自己是有正式工作的,并没有说的那么差,还是应当调查调查。”
家文的话,家丽听进去了。晚上到家,她果然没跟家艺多说,又过了几日,何家丽借着单位去南菜市配货的机会,跟着去了一趟,最西头的巷道往里,拐两道弯。天热,臭水沟气道得很。家丽捏着鼻子,伸着脖子,里头呼啦出来一群孩子,抬着破席子、烂裤子、臭袜子,其中一个嚷嚷,“老八!今天该你洗!”另一个孩子道:“都不脏,洗什么呀!再穿几天。”第三个人说:“不脏,你闻闻?”说着,真拎着袜子到那孩子跟前,那孩子跳窜着跑开了。
家丽呕了一下,连忙退回。不行,绝对不行,老三怎么能嫁入这种家庭。微服私访,更加坚定了家丽的想法。她甚至觉得这事不用再告诉美心和老太太,父亲常胜刚去世不久,两个人都有些受不了刺激。
周末,家丽回家两天,建国带向东,真有些辛苦。学平平时是老太太带,礼拜天家丽也把接回来。自己的孩子,终究要自己教育。向东现在整天打打杀杀,已经成为整个军分区的孩子王。她和建国隔三差五就要去这家道歉,那家赔不是。多半是向东闯了祸。家丽埋怨建国,“你也不管管。”
“小孩子嘛,又是男孩子。”建国宽厚。
“还小,都上小学了,男孩子怎么了?男孩子就能无法无天?这个家个个都无法无天,我还管不管了?”家丽抓着锅铲子,挥舞。建国忙后退两步,“怎么了这是?”家丽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把家艺和欧阳的事跟建国说了说。
建国道:“这个欧阳,我也留意过,是有点捂屁拉稀,但如果他对家艺不错,是不是也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