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从包里拿出两个一个性饭盒,解开塑料袋,打开,摆在光明面前,一盒里是饭和木须肉,一盒里躺着两只红烧鸡腿,黄褐色,并排放。
“老念叨,幸亏学校附近饭店也烧。”
三个同学盯着光明看,也看鸡腿。
光明眼眶发热,多么好的妈妈啊,可光明终究没忘记自己当初对鸡腿的定义。光明指着盒子中的两只鸡腿,看了他们三个一眼,说:“嗯,这是聪明的鸡腿,是聪明的鸡腿。”
老妈不解,“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光明低头,喃喃道。光明哭了,眼泪滴在了鸡腿上。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从小到大,在学校,光明都避免特殊,只是小学的鸡蛋糕,初中的鸡腿,都让他有种莫名的小小难堪。当然,这种不适,他从未跟阿妈家文正面提过。上了初中,走过初一的适应期,到了初二,光明的成绩名列前茅。班主任认为这样发展下去,重点中学不成问题。
不过光明也遭遇了一些可见的小烦恼。
比如脸上的青春痘。猝不及防地突袭了他。
这一点,家文倒发现得比较及时。干了一阵早餐摊子,厂里工作回到正轨,厂子被买断,工人们推举了新厂长。需要能人管理车间,家文被提了上去,做工段长。她平均半个月去二中看一次儿子。当发现光明额头的痘痘后,这一回,她带来了时下流行的产品——姗拉娜痘胶膏。
“试试?”家文递给光明,“一次用一点,抹在痘痘上就行。”
这管痘胶膏成了光明的炫耀单品。他喜欢当着同学的面,对着镜子点一点。
“光明,什么玩意?”
“姗拉娜痘胶膏。”光明光荣地,“我妈给我买的。”
“有用吗?”
“一点就消。”光明有他的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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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小虚荣,如同夏天的风,是明亮又欢快的。
家欢拎着保温桶进人民医院,秋芳迎面走来,跟她打了个招呼。“有人来看方涛。”秋芳不经意地。家欢没当回事,出了这么大事,有人来看也正常。婆家叔伯兄弟还有沥沥拉拉的七大姑八大姨,在肥西、长丰、怀远、凤台的,听说了,也少不了来走一趟。进病房,一个女人坐在方涛跟前,长头发,穿着大垫肩上衣。
“你好。”家欢没见过这人,礼貌地。
方涛伤到肺,躺在床上不能说话,气不足。
那女人转过身,站起来,不笑,看上去比她年纪要大,看衣着,不像本地人,倒像从南面来的。
“你好。”女人伸出手来握,“我是丁倩。”
这名字听着耳熟。但家欢一时又对不上号。
丁倩见何家欢疑惑脸,解释道:“我是方涛的前妻,不过我听说,你们也离婚了,我们的身份位置一样。”
何家欢脑袋轰的一下,他前妻回来了,还在这个空档,并且,她还知道他们已经离婚。谁告诉她的?方涛?他什么意思?看丁倩那副骄傲样子,整个一个黄世仁回巢。怎么,她打算跟方涛复婚?家欢一时分辨不清局势。
她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方涛还是合法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