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芳深吸一口气。
晚上睡觉前,秋芳坐在镜子前梳头发。为民已经上床了,放好他那只瘸脚。“你没发现什么?”秋芳问。
“睡吧,太累了今天。”
秋芳转过头,郑重地,“你还无动于衷?”
“事情不是解决了吗?”为民不懂秋芳的神经质。
秋芳拉开被子,上床,“明面上的事情解决了,但还有潜流和漩涡。”
“搞不懂你们知识分子。”
“你这么个恋爱专家还看不出来?你女儿早恋了!”秋芳激动。“小点声。”为民安抚她。
秋芳忧心地,“小芳那块玉观音,正戴在小年脖子上呢!今天又去学校看她。”
“别那么封建,当初你我在一起,不也是冲破重重阻碍。”
“少扯我。”秋芳说,“阻碍什么了?我找你,你还不愿意呢。”
“我现在不是愿意了么。”
“你愿意了!那也是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怎么当初非迷上你了。从头看到脚,现在我是看不出什么优点。”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孩子们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你什么意思?你还想跟何家做亲家,老三那事你还没闹腾够?你看振民回来有没有一点精神。洋洋又带来了,估计他妈又要搞演出。”秋芳还不知道小玲已经下海。
“明天说行不行?”为民太累。
“你女儿今年高三,马上要考大学!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分心?”
为民笑道:“人各有命,当初你完成这大事,不也挺轻松么,小芳肯定随你。”
秋芳关灯,躺下。她发现跟为民越来越谈不到一块。次日是周末。早起,按理,洋洋该送回老五那。吃完早饭,秋芳见小玲还不来接,便问振民。“老三,洋洋妈今个不过来啊?”
振民见瞒不住,这才把小玲下海的事说了。秋芳吓一跳,这么大的事,就发生在昨天,家丽两口子也是,憋着不说。
“下了就不回来了?”幼民在旁边,问。
“说不好。”
幼民冷笑,“我看不是有人追杀讨债,根本就是演戏,故意的。”
丽侠用胳膊肘捣了丈夫幼民一下。意思让他说话别这么难听。幼民刹不住口闸,继续说:“当初还非要孩子,不想养就直说呀,我们汤家不是养不起。”
秋芳听下去,打断幼民,“老二,你跟丽侠去看看二店,那边正在装修,你去长长眼。”幼民只好跟丽侠出门。
为民从前院走进来,叹口气,“老三,你也别发愁,洋洋还是跟我们。”振民说:“我倒不是愁孩子。”
为民说:“那你愁什么?还想着何家老五?人家都走了,过去了,你现在只能往前看。等孩子大一点,再找一个,好好过日子。”为民一直为弟弟担忧。振民没有生活能力。现在还能在老宅凑合着,但不能这么凑合一辈子。霹雳舞不流行了,振民的青春魅力也逐渐褪尽,毫无防备地,汤振民成了中年人。混混沌沌,负重前行。然而刘小玲似乎还在青春期。这一夜,汤振民想了很多,他甚至想,如果他跟小玲一起走回怎样。就好像那回一起去广州参加比赛,那些风采飞扬的日子……他甚至有些羡慕小玲,还有这么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虽然一切都是未知。
为民对振民,“去,帮你嫂子把液化气换一罐。”这些重活,为民干着不方便。振民得令,闷头去做。
刚拎着空罐子走了没两步,眼前一黑,他倒在地上。
秋芳先发现的,“老三!怎么回事?!”为民也连忙过去一探究竟。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确诊,老三也得严重糖尿病。头天晚上丽侠带来回来的即将过期的牛角面包,振民没少吃。病房门口,秋芳和主治医师交流完毕,深呼吸。为民来问情况,秋芳说:“你们姓汤的,简直中了魔咒了,难道无一幸免?”
为民也有些紧张。很快,秋芳安排体检,为民、幼民、小芳和洋洋都做了检查。孩子没事。为民有点轻微征兆。幼民完全健康。秋芳说,振民恐怕得一辈子吃药打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