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心劝,“你大姐也是为这个家。”
家喜哼哼一笑,“她就一点私心没有?”
美心没接话,扇子不动了。
洗手间,欧阳坐在木头方凳上,面朝镜子。家艺站在他背后,手握个推子。碎头发不断从欧阳头上掉下来。现在爷俩的头发,都归家艺剪。省钱。
“不用那么正式吧。”
家艺不满他的不严谨,“形象也很关键,这次这个机会多难得,原本是国营澡堂子,现在愿意对外承包,不少人抢,都在暗暗使劲,这托了多少人,才能跟这个冰棒厂老厂长的夫人吃个饭。你还不重视?”
“真要干澡堂?”欧阳没什么信心。
“不是考察了一圈,你能干什么?”家艺问。
“就干这个。”
“你还不情愿?”家艺放下推子,“那不干了。”
“别啊,我干我干。”欧阳嬉皮笑脸。
“怎么感觉都像在为我忙似的,欧阳宝我告诉你,哪怕你有一丁点勉强,咱们都不要做,都停止。”
“哎呀夫人,我没这个意思,完全是误会。”
“为了你这东山再起,我操多少心。”
“我知道我知道。”欧阳连声说,“这不是怕你累么。”
“我是怕累的人么。”
“不好说。”欧阳嬉皮笑脸。
家艺手一抖,剃掉一个角。欧阳捂着头。家艺强词夺理,“就这样很好,时髦。”
金满楼,何家艺领着欧阳进包间。跟冰棒厂老厂长夫人这条路子,是家艺麻将外交的结果。夫人五六十岁,但保养得不错,老厂长以前做冰棒厂,退下来之后,大儿子继任,小儿子承包了面条厂,女儿承包杂品厂,一家子都做食品行业。这个老澡堂,占一个位置好,但他们都嫌累,不愿经营。家艺敏锐地捕捉到,此处有“金矿”。在家里她跟欧阳分析,“是人就得洗澡吧,马上天冷了,更是得去澡堂洗,那一片,就那一个澡堂。要是办得好,咱们龙湖这一片的人都能吸过去。”
厂长夫人见人来了,打招呼。她旁边坐着个中老年妇女。竟是廖姐。怀里抱着个孩子。她不是在前锋做。怎么跑到老厂长夫人旁边了。家艺容不得多想,连忙迎上去。
厂长夫人笑道:“我孙子,老脱不开手,这是廖姐,我们家的保姆。”家艺不好细说,装作第一次认识,伸出手,“廖姐。”
廖姐连忙点头问好。
一顿饭,家艺和欧阳使出浑身解数,把厂长夫人招待得万分周到,好话说尽,捧得高高的。末了,夫人笑吟吟地,“这事我说了不算,老朱说了也不算,回去得问问我儿子,要是能行,我让廖姐给你送钥匙去,你们把承包费用准备好。”
有这话,算成了七八分了。
回到家,欧阳反倒有些感叹,“你看看,人有什么意思,一个保姆,现在好像反倒翻到我们上头去了。”
家艺保持理性,“正常,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起起落落无非这样,我看廖姐还是向着我们的,对我们有利。”
欧阳双手圈住家艺,“我老婆是女诸葛。”
家里座机响,欧阳去接,跟着就叫家艺过去。
“老五!”欧阳捂住听筒,小声,眉目间都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