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学校。”光明打算报上海的学校。
“小年和洋洋都在那。”家文提醒。
光明说到时候联系看看。
家文挂了电话,笑眯眯地。老范问:“什么事那么高兴。”家文跟他说不着这些,岔过去,“厂里发的油领没领?还有卫生纸。”
老范这才想起来没领,换了衣服,下楼去。
问大姨家丽要大表哥小年的电话。家丽说不知道。问二表哥小冬,也说不清楚。光明不再硬问,这么多年过去,大姨一家对小年的去向还是守口如瓶。
连家里人也不说。
光明赴沪顺带看看他们,也只是念在小时候的情谊。话说到。不愿意也就不愿意。
洋洋倒好找些。这些年断断续续,表兄弟在网上一直有联系,面没见过。虽然一个在无锡,一个在上海,离得并不远。到上海,光明去拜会了一位师兄,他是头二年考上来的,有不少经验。光明问要不要找导师。师兄说能找最好,不找也没关系,硕士主要还是看初试成绩。光明只留一天在上海逛逛,跟洋洋联系。洋洋在上班,又不是周末,只能约着傍晚下了班见面。
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光明来也没空手,给师兄带了几盒无锡酱排骨,剩下两盒,留给洋洋。查地图,光明才发现洋洋在青浦工作。晚上来市区怕不方便,两个人就约在青浦,光明早早坐车过去。路灯亮的时候,洋洋来了,他现在在一家外资超市的电器部里做事。是汤小芳的英国丈夫帮的忙。
小饭店,光明和洋洋面对面坐着。点了鸡煲。洋洋非要两瓶啤酒。应酬多,他胖了。也老成些。
“你看上去比我都大。”光明开玩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洋洋说话的口气也成熟许多。
“怎么样,适应了吧。”
“早适应了!我现在,谁来跟谁来,什么都不怕,”洋洋动动肩膀,“干吗,特地来看我的。”
光明没说自己要考研究生,怕刺激表弟。他只说来看一个师兄。“什么时候毕业?”汤洋洋问。
“不到一年了。”光明说,又岔开话题,“过年也没见你回去。”
“回去干吗?”洋洋本能地,“你不也没回去么。大过年ip还在无锡。”
“有事。”光明概括。不细说。
“那我也有事。”洋洋说,“再说了,我亲戚现在不都在上海。回去看谁?”姥姥和几个姨也被她妈“株连”,都不在亲戚之列。
光明敬洋洋一杯,“你这步走对了。”他本来想提小玲,洋洋的亲妈,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先说不合适。算了。如果洋洋提,他就选择性地说说。不提便罢。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这些年的经历,过去的事,多半是笑谈,他们似乎都熬过了残酷又痛苦的青春,真正站在人生的起跑线,对自己的生活有了一点掌控。
啤酒喝了光了,洋洋嫌不够,又各来一听。
末了,洋洋才低着头,装作不经意问:“她怎么样?”
光明脑中一激灵,知道他问的是谁。可有的能说,有的不能说,他小心着。“还不错。回淮南了。”
“这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过得不错,简单幸福。”
“简单幸福……”洋洋抬起头,出神,“我都不知道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反正跟我没关系。”他自己先笑了。
“你下次回去,我帮你安排。”光明见火候到了,说。洋洋对小玲并非不关心。毕竟是母子。
“安排什么?不用不用。”洋洋摆手,又恢复职场人的样子。
光明摇摇罐子里剩下的啤酒。
洋洋举罐,碰一下,“敬简单幸福。”
“敬简单幸福。”光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