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话的是他大哥,平时兄弟俩联系,基本都是他打电话,大哥很少主动打来,除非是有啥非常着急的事。
该不会是老爹又病了吧,要不就是家里出啥事了。。。。。。这样一想,不由得紧张起来,和卢宁说了句还有事,便直接挂断,然后将大哥的电话接了起来。
“老三啊,你忙啥呢?”电话一接通,听筒里便传来大哥兴高采烈的声音,并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顺口说道:“我在单位呢,哥,有啥事吗?”
大哥呵呵笑着道:“没事,是爹让我给你打个电话,告诉你别再往家里运东西了,现在天冷,放在外面还能冻住,可是转过年开春了咋整,再说,这东西一时半时也吃不了啊,连咱家仓房都塞满了,爹说,实在不行,就开个卖店算了。”
他被大哥的话弄糊涂了,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般情况下,每年春节,他会给父亲和两个哥哥置办点年货,最近两年因为嫌麻烦,已经改成直接给钱了,今年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忙得脚打后脑勺,再说距离春节还远着呢,所以压根没合计这事,不知道大哥这话从何说起,于是愣愣的问:“你说啥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往家里捎什么东西啊。”
大哥那边也愣了下,突然嘿嘿的笑了,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明白,说话不方便是吧,那我就不多说了,老三啊,就是告诉你一声,东西都收到了,而且,施工队也联系妥了,转过年五一动工。。。。。。。”
“你先等一下!”他赶紧打断了大哥的话:“哥,你别头一句腚一句,什么施工队,到底是咋回事?”
这下轮到大哥发懵了,略微愣了片刻,这才说道:“今天早上七点多钟,来了两台车,有个瘦高个子,三十来岁,开着个面包车,说话是安川那边的口音,后面还跟了辆货车,拉了一车东西,大米白面豆油还有一头刚宰的黑猪,再就是各种水果和海鲜大礼包,反正是塞的满满的,说是你让给送来的呀。”
瘦高个。。。。。。开个面包车,安川口音,他想了下,这不是二肥子吗!再联想起刚刚谢天宇在电话中说的那些话,顿时恍然大悟,没错,这事肯定是谢天宇做的。这样一想,连忙又问:“那施工队是咋回事啊?”
“他们把东西卸下来之后,那瘦高个就给了我三十万块钱,说是你要把家里的房子翻一下,盖个二层小楼,让我负责给张罗,还说等开工之后,他再过来,钱不够的话随时追加,后来看我的房子也有些旧了,说干脆就一起重新盖算了,让我马上联系施工队,明年五一动工。”
我的天啊,这算什么,行贿?堵我的嘴?开什么玩笑,他在心里嘟囔道,可又不便和大哥多说什么,低着头略微想了下,于是若无其事的说道:“嗯。。。。。。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先等等,别着急找施工队,我打电话再核实下,另外,那些东西也先别动。。。。。。”
“东西已经动了呀?猪都给卸开了,小四百斤的大肥猪,不趁热乎收拾出来,大冷天的冻实了,谁能弄得动啊?”大哥道:“另外,爹已经给老二挂电话了,他都开三轮车往这边来了,这么多东西,得分一下呀。”
他简直哭笑不得,可转念一下,无非就是点吃的东西,一车有万八千块钱足够了,动了就动了,大不了把钱还给谢天宇就是了,于是便道:“行,东西就这样了,不过施工队的事你先缓一缓,那三十万块钱绝对不能花啊,至于怎么处理,等我电话再定。”
放下电话,他默默的坐了一会儿,最后冷笑了一声。
这摆明是贿赂我啊,可谢天宇未免也太小瞧人了吧,六个标段的砾石供应合同,价值保守估计也要五六千万,给我家送点大米白面和一口肥猪,外加翻盖个农村房子,这就算是互相帮衬,他就能在江湖上立足了?用东北人的一句俏皮话说,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啊!
趁早拿走,别来恶心我,况且,老子现在也是开奥迪Q7、住海景别墅的男人了,后备箱里还扔着好几麻袋钞票呢,这点破东西还真没放在眼里。另外,卢宁那边如果真查出问题来,别说一头肥猪,你就是把养猪场给我搬家去,我也不能要啊!
本来想直接给谢天宇打个电话把话说清楚,可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一会还要开车去市二院,而这点事又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完,便只好先放一放,起身简单收拾了下,急匆匆出了家门。
一路无话,赶到了市二院,停好了车,并没有立刻下去,而是点上一根烟,默默的抽了几口,这才把心一横,开门下车,直奔门诊楼而去。
上到二楼,远远的看见基因检测中心的大牌子,心便不由自主的咚咚跳了起来,两条腿也不知不觉的沉重起来了。正踟蹰不前,却忽然感觉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下,扭头已看,许茹雪正站在身后。
“来得挺早啊。”许茹雪说完,看了眼手表,淡淡的道:“看来,你也是在家里坐不住,是吧?”
他愣了下,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也一样,来得比我还早。”
许茹雪听罢,脸上掠过一丝惨笑:“是啊,我今天送老郭去机场,然后从机场直接就来这里了,刚刚我看护士已经将一大摞报告单从实验室那边取回来了,说实话,事到临头,我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你要是不陪着我,我都不敢进去了。”
“可别扯犊子了,既然结果都出来了,那还等什么啊,赶紧进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苦笑着道。
“废话,你说得轻松,孩子在我肚子里,你知道我面临多大压力吗?”许茹雪白了他一眼道。
不提孩子还好一点,许茹雪的一句话,他心里憋了好几天的火便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