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双标人,故意的吗?
我火气上涌,在心里呵了一声,对金发小哥露出一个微笑,“请继续说吧,我对披萨店很感兴趣。”
“你也喜欢披萨?真是太巧了!”乐观派的小哥忽略刚刚不和谐的插曲,“山姆大叔用的烤箱进口自德国,它的功率能达到巴拉巴拉……它的内部结构非常精妙……”
谈起自己的专业领域,小哥口若悬河,一串串复杂的数据像珠子一样从他口中蹦出,听得我头都是大的。
和女孩子聊天聊机械工程的男生即使再外向也不会受欢迎的,以我专业的海王素养,我在心里给小哥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想表现自己的优点、分享自己的爱好没有错,但对初次见面的人这样搭讪,你的段位莫不是废铁?
我看向他的目光逐渐和蔼:相逢即是有缘,傻孩子,姐姐教你两招吧。
正试图全方面展现自己人格魅力的金发小哥:?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论谈判技巧,小哥在我面前只是个弟弟,在我开口的那一刹那,话语权就完全不属于他了,把麦拿来,是时候让你看看真正的技术了。
我不懂山姆大叔披萨店的烤箱运作原理,但论撩妹,全场只有那只吃错药的绷带精勉强可以与我比拟。
“太宰君?”不远处的领队姐姐揶揄地努了努嘴,“你一直在看那个女孩子,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吧?再不去阻止的话,凯文就快把她约到手了哟。”
“小姐别开我的玩笑了。”太宰治轻轻耸了耸肩,漂亮的眉眼弯下来笑笑,眼睫投下一片阴影,“千夜要是那么容易被搞到手,我也不至于在这里被小姐嘲笑。”
“但是,那孩子也很在乎太宰君吧?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了好多次呢。”领队姐姐捂住唇,“和凯文说话的时候超──敷衍的,与太宰君未免也太像了点。”
“毕竟是我教出来的孩子嘛。”太宰治状似泄气地垮下肩膀,“小姐也觉得这样很别扭吧,倒显得我很无理取闹一样。”
但是不行啊,他正在悬崖边摇摇欲坠,进或者退都是死局。
借着酒意宣泄的亲吻仿佛开闸的洪水,将他们之间暧昧不明的玻璃纸一下捅破,再怎样修复都是徒劳。
太宰治知道自己没有醉,千夜的唇带着少女特有的甜香味道,早晨从他的大衣口袋中拿走的糖果在夜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他身边,酝着微醺的酒,黑曜石般的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她一开始只循着本能啃咬,像急切觅食的小动物。太宰治短暂地接过主导权,只稍稍引导了一下,千夜学着他的样子反客为主,骨子里不服输的狠劲在醉酒之下显露无疑。
初次接吻的羞涩在酒精的作用下趋近于零,她可能把太宰治当成了某个蛮好玩的玩具,用舌尖舔吻着太宰治的唇齿,眼睛里写满跃跃欲试。
如果继续下去,事态真的会不可收拾。
太宰治撑在千夜耳边的手紧了紧,缓缓直起身,试图从她身上离开。像离开黏腻的沼泽,四面八方的拉力都在迫使他放弃。
匆匆站起身,太宰治用被子把胡来的醉鬼裹得严严实实,拇指拭去唇角透明的液体,难得狼狈。他喘着气顿了顿,低下头看着被子中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瞅着他的小混蛋,无可奈何地低头吻了吻千夜的额头,小声说:“睡吧,改天再和你算账。”
这笔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清算,但看那道匆匆逃离的背影,这一局究竟谁输谁赢呢……
暧昧的气氛灼烧理智,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太宰治想,如果时间重回一次,她会后悔这个吻。
第二天见到的千夜穿着她最漂亮的衣服,像奔赴战场一样郑重。她的脚步一如往昔的坚定,瞳孔中的迟疑和茫然却没有逃过太宰治的眼睛。
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准备好,只是循着本能和责任心迈出了这一步。
太宰治不敢答应她,他分明知道,只要自己愿意和她走,那双昨晚他吻过唇就会吐露出只在梦中出现的深情爱意。
宝藏的守关人如约来到他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我遵守诺言,将自己献给你。作为交换,把你的全部交给我吧。”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不能在一开始就建立牢不可破的联系,岌岌可危的蛛丝终有中断的一天。
拥有的东西,在得到它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有失去的那天。
太宰治独独接受不了这一点。
“也不只这点吧。”太宰治喃喃地说,“把自己交出去什么的,我果然还是……”不行啊。
但也不甘心就这么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