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回庞城的这一路上,阿好一言不发,驱使战车的速度飞快。
她那执鞭的动作不像是急着赶路,倒像是要拿那些马泄愤似的,看得同车的子昭是胆颤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就翻了车。
别说是阿好了,就连子昭都没想到,井人费尽心思如此牺牲,甚至不惜帮着庞国暗地里的黑手算计阿好,竟只是为了污了她的名声,让她失去竞争“王妇”的资格?!
等阿好带着井人的尸身回到庞城,过往的庞人得知井人在境内遇害的消息,各个震惊无比。
好在王女机警,早做了筹划,她离开王宫时并没有隐藏踪迹,不少人见到她带着几十人驾车离开,既然时间对不上,就免去了亲自截杀井人的嫌疑。
而此番回返,她又带回了十几个重伤但幸存的井人,有他们作为人证,再加上鱼侯的证词,井人即使发难,也无法用“两国相交谋害来使”这个借口嫁祸给庞国。
只是有这样的事发生,井国和庞国想重修旧好,几乎是不可能了。
井史力竭,当时能听清他说了什么的,只有王女好和子昭二人。
“若有泄露,立斩不赦!”
回宫后,王女好对子昭下了死令,绝不准将井史说出去的话传出去。
子昭原以为,真相是这样的大事,王女一定是回宫后就立刻禀告柳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阿好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
再一想,敌再暗我在明,能传出去的消息自然是越少越好,只有占据先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阿好被算计的理由让子昭也很震惊,不过为了能顺利回到王都,他也不想节外生枝,立刻应承下来。
大室中。
“所以,你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柳侯听回到宫中的女儿说去晚了一步,不由得大为可惜。
“没问幕后指使,有没有问出井国的目的?”
“听说三百井人没几个生还,王女没受伤吧?”
怀桑倒是更关心王女的安全。
“是,他失血过多,无力言语,我去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了。”
阿好恭敬地回答了母亲,这才扭过头又安抚舅舅,“我没和先前袭击井人的那伙人交上手,所以没受伤。”
于是,堂上位高权重的两人,一个闻言皱眉,一人却是面露放心。
阿好不想将殷王为王子选妇的事情传出去,却不是为了占据先机。
她怕父母两边的势力知道这件事以后,会联合起来,一起欢天喜地的把她卖了!
她的担忧绝不是多想。
殷国的继承制是“兄终弟及”,当没有弟弟可以继承王位后,就由这轮最后一位王的长子继承,再继续兄终弟及。
现在继位的这位殷王是这辈王室里最小的一个,上面有三个兄弟,殷都的那位强势殷王是他的二哥。
他年纪本来就大了,和上面那位兄长只相隔几岁,本来就算头发都等白了、等死了,也轮不到他继位的。
然而迁都的庚王死后,继任的殷王既无能又昏庸,为了排除异己,经常残杀同族、淫人妻女,还拉拢旧都派支持自己,全盘推翻了前任庚王的治国之策,眼看着殷国原本因为迁都到来的中兴就要毁于一旦。
在这样的昏君统治下,有一位子姓宗伯实在不堪忍受,在迎接雨神的祭典上借由职务之便,往“甘露”中下毒,毒死了那位殷王与他的子嗣。
神圣的祭祀是不能拿来亵渎的,这位宗伯虽然是为了殷国的社稷,可殷人还是按照祖制将他这一支都剥夺了王室的身份,一起活祭了被害的那位暴君。
于是还在封国的先王之弟按照祖制回到了王都,在文武官员的协助下熟悉政务,为继承王位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