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觉得你对某些事情的应对手段,应该要重新‘学习’一下……”
“嗯?”
阿好茫然地回视。
“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太威严了。我知道您是在效法母柳一贯的言行,但你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母柳是年长的国君,又在位几十年,以她那样的年纪和地位,必须得庄重。可您不同啊……”
女萝说着说着,也开始忧心忡忡。
“您可是妙龄的少女啊,今年也才十七岁而已,明明是绝色之姿,笑一笑就能让男人愿意赴死,却一天到晚都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别说调笑了,就连给男人们一个正色都没有!”
“现在使团里可不是庞宫里那么多老家伙,年轻人占了大多数,王女若能再可亲可爱一点,对使团现在紧张的气氛也是种安慰。
“我能做好分内之事便……”
阿好错愕。
“大错特错了啊将军!”
女萝见她对自己的魅力毫无自知的样子便痛心疾首,“女人的一颦一笑、甚至是一滴眼泪都是武器,尤其您这样的才貌和身份,那你的这些就是最大的杀器,您又怎么能空持利器而不使用呢?”
她的目光从阿好的皓齿明眸与冰肌玉骨上扫过,既羡慕又可惜地说,“要知道,就连母柳在年轻时,也不是威严的样子啊!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裙下之臣呢?难道全靠威严压迫而来吗?就是因为我们身为女人,有诸多便利啊!”
看到阿好对此懵懵懂懂的样子,女萝想起家中最幼小的天真女儿,一颗姨母心顿时泛滥起来。
“罢了罢了,你不懂,我便细细教你!”
她怕阿好对此不重视,表情突然一肃,正色道:
“您别觉得放下身段容易,也别觉得这是折辱了您,须知这世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是男人当权,我们要去的殷国王都更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地方,如果您学不会如何示之以弱,只会竖立更多的敌人。”
女萝的一番“苦口婆心”没有白费。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
因为从子昭哪里了解到殷国国情的阿好,立刻接受了她的解释,并向她微微躬身一礼。
“还请女萝教我。”
两日后,效率极高的庞人们清点出了贡品里的甲胄、兵刃,一些精美绝伦的珍贵贡品与华服美裳,又将王女所需的日常用物一一安排人手保管与打理,重新登记造册完毕。
在重新整理过后,庞国每个使官人员都可谓“武装”到了牙齿,因为就连他们的牙齿,都被王女命令每天要用木枝细细揩齿,还要嚼一种带着清凉味道的叶子,避免口中有难闻的口气。
不同于庞人们刚到来时风尘仆仆的样子,现在的庞人们好似被拉满了弦的弓器,无论男女,每个人都动作利索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被分配到自己手里的事情,或去驾马,或清点物资,或做出行前最后的确认准备,每一个人都清晰的明白自己在队伍中的定位,毫无犹豫。
于是到了鱼王领着鱼国官员送别庞国使团的那天,所有的鱼人都惊呆了。
每一个庞人的头上都缠上了染成血色的麻布发带,露出干净光洁的额头,他们在以这种方式为他们逝去的国君戴孝,和要以仇人之血浴身的决心。
但这不是让他们惊讶的地方,让鱼人惊骇万分的是,他们竟然几乎人人都披甲执锐。
厚厚的牛皮被鞣制成防火防虫的黑色甲片,用庞国最坚韧的多股丝线编织成步人甲,胸前左边的宽大甲片保护着心口的要害,上面烙印着涂着朱砂的鸮鸟印记。
士卒们细窄有力的腰身用革带束住,带头是一块护住柔软腹部的带毛皮革,下面是遮盖住大腿的皮裙,和上身的甲衣一样,奢侈到用足够厚实的牛皮缝制。
母柳挑选的使官人人都人高马大,哪怕是那些看起来是文官的官员也都有张弓引箭的力气,现在这么一群人穿上了统一的甲胄,在阳光下反射出光润细腻的色泽,一眼望去,男人威武雄壮,女人英姿飒爽,
这样黝黑的颜色,这样的厚度,这些皮革只能是出自黑色野牛身上,要装备几百人的黑色皮甲,那要杀了多少只黑色野牛?
就凭这个,就足以骇人听闻。
更别说几乎人人都有的铜制兵器!
哪怕是鱼国,举国找出所有可以用作的兵器,加上那些农具在一起,也未必能找出这么多铜制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