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啊,你自己一个人住,做饭不方便,带着回去热着吃啊。”
林清辞接过,注意到白色的包装袋里似乎夹着信封,他抬眸,姨妈赶紧使眼色不让他出声,又将信封向里塞了塞。
“藏什么藏!当我是瞎的吗?!”
粗犷的男声厉喝,姨父出现在玄关口,脸上横肉四起。
“当年出车祸后,你死乞白赖求我给林家垫了30万,这才凑够了赔偿金。他上大学时,你明里暗里也补贴不少,别当我不知道。如今他都大学毕业了,还要我们家养到什么时候?!”
姨妈瑟缩了下,争辩道:“这、这都是我自己攒的钱,没花家里的……”
“什么你的钱?你不上班,你的钱不都是我给的,不都是我老王家的钱!”姨父怒气冲冲。
王旭端着饭碗扒拉,不忘帮腔:“就是就是,明明都是我老王家的钱,都被老妈你偷偷拿给了外人!”
“旭旭,你……”姨妈又气又委屈,上了年纪后缩水的身形更加矮小无助。
家庭主妇的劳动成果永远不会受到肯定,她们的辛劳付出总会被当做理所当然。
没有赚钱能力,花的都是老公的钱。
你是全家的寄生虫。
你凭什么拿钱贴补娘家!你这是在吸夫家的血!
多年不被理解的心酸涌上心头,姨妈眼角含泪。
林清辞心口闷疼,他拿出信封,放到玄关的桌上。
“姨妈,我有钱,这个你收好。”他转身看向姨父,“你放心,30万我会还您的。”
姨父嗤笑:“还?你拿什么还?正式工作都没有,靠卖烤红薯?你要卖多少个?一千个?一万个?”
王旭在一旁发出快意的笑,毫不掩饰内心的愉悦。
林清辞站在那里,只觉心寒。
父亲还在世时,是大学教授,体面又受人尊敬。彼时姨父只是一个游走在建筑队的电工,终日与汗水灰尘为伍,赚得也都是辛苦钱。
两姐妹天壤之别的家庭没少被亲戚朋友比较,但林父从来没有看不起过自己的这位连襟,甚至还在王家最低谷的时候,数次伸出援手。
在王旭高考成绩惨淡的时候,林父竭力为他奔走游说,这才勉强被一所专业性极强的大专学校破格录取。
林父知道姨父工程款追不回来,调动了几乎所有可用的人脉为他斡旋,后来又牵线搭桥,介绍了市里小有名气的地产大亨,这才有了后来姨父翻身农奴,从小小电工一跃成为包工头的好日子。
而今时移世易,饮水人仗着源源不绝的井水,竟一脚踢翻了挖井人,甚至还要在他们的脚边啐上两口。
何其可笑。
但是他还有姨妈,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姨妈,他不能让她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