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没必要跟长辈说。
“也是,除了你也没谁能在这地方陪我这么多天。”老太太说,“你姑姑和伯伯都躲着呢,一问就是有事,再问就是忙。”
“我……我觉得还好。”裴让磕磕巴巴地答话,他不敢多说什么,以免背刺了伯父和姑母。
“不用跟我说违心话,我也没有强制你来看我的意思。”老人家慢悠悠说着,语气里带了些笑意,“毕竟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长辈,而对于我来说你也只是拥有我儿子血脉的陌生小朋友。”
“这次见面于你于我,都是一种勉强,但见到面我的心愿也已经达成了。”
“我很高兴能帮您达成愿望。”裴让愣愣地说,鼻子有些发酸。
他确定在暖黄色的灯光里看见了老人的笑容,她转过脸来看向他,眼角额头的皱纹温柔和蔼。
“纵使以后不再见面,也要好好保重。”
“您也,您也一样。”
裴让没有等到流星雨,他送奶奶离开露台后,老老实实地在露台坐到了十二点钟。
期间保姆给他送过来毯子和热酒,说夏天的夜晚和白天有相当的温差,要注意保暖。
裴让其实想喝热茶,但人家给了酒,他也只能忙不迭双手接过,连声道了感谢。
他想给裴峥打个电话,问问裴峥什么时候出发,但裴峥估计还有工作,而且他已经表示过很多次他的心焦,不差这一次。
多了可能会让裴峥觉得烦。
另外这样的静夜,他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高考成绩会在六月二十四号公布,距离现在也不过一周的时间,可能在他们的旅途中,裴让就能够查到。
裴让做好了正常发挥和失常发挥的准备,也为自己选定了不同分数段的学校,当然也可能超常发挥,不过超常发挥他便只有一个目标院校,那就是帝都的理工大学。
不管考到哪所大学,都选择计算机或者人工智能方面的专业,到时候毕业努力进大厂工作,攒下一两百万就退休,去到一个三四线小城市买房,再找一份保安工作混吃等死。
他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创业的计划,可能会学着去投资,但守着这点本金就足够他过完这普通的一生。
这样普通的毫无志气的一生里,不会再有裴峥的位置。
裴让觉得这样很好。
哪怕他无比期待裴峥到来,但也无比清楚他和裴峥的关系无法长久。
他们俩大概算是炮友?裴让一本正经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毕竟他们不是正经情侣关系还搂搂抱抱。
可是都没有正经地上过床,裴峥以他还未成年为由拒绝和他做到最后一步。
好在很快就要成年了。
既然和裴峥长久不了,那还不如做点什么留下些痕迹。
如果能找机会再把裴峥给抽一顿就更好了。
裴让无意识晃了晃厚瓷的酒杯,里面是空的,他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把一整杯酒都灌进肚,难怪胃里似火烧。
酒劲儿迟缓地上来,裴让想自己不能再等流星,醉倒在露台上面属实丢人。
他着急忙慌地抱着毯子起身,被藤椅绊了一下,稍稍扶了扶桌子站定,风从他颈后拂过。
下意识地,他回过头去,看见了徐徐掠过天际的流星。
他在这场独自一人的流星雨里许了个愿望,奈何喝了酒头昏脑胀,愿望在心里也就那么掠过了,不见痕迹。
第二天,裴让醒得很晚。
看到闹钟的时间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已经十点了!
奶奶她老人家估计都已经散完了步。
他慌里忙张地穿衣洗漱,夺门而出奔向客厅,结果看见消失多日的伯父和严叔端坐于沙发,伯父向他挥手打招呼:“早啊,小让,想跟我们去地中海附近逛逛吗?”
“不是说我哥今天要来……”裴让还没完全睡醒,愣愣地眨巴眼。
“哦,你可以看看手机,你哥暂时有事耽搁了。”伯父解释道,“你可以跟我们去玩两天,到时候他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