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琛昨晚中了三枪,谢队打的。”宗忻接道,“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但以他现在的样子和状态,估计跑不了很远。”
“中了三枪?”邓峰不敢置信的看向谢遇知,“怎么没有再多补两枪?好歹打到吊着一口气儿抓回来,咱们市局的法医们死活都能给他治好拉起来再打几枪。”
谢遇知垂目想了想京台市公安局法医口众人。
一个毒舌恨嫁女青年贾宝宝、一个成天到晚惦记着挖他墙角抢走小花一生双标懒得掩饰的李斯、还有两个全国各地公安局跑脚不着家,哪里需要哪里搬的资深实习中年验尸专家……
谢遇知觉得就凭这些生蛆肢解巨人观的专业工作人员觉悟,他还是把周宴琛弄死再带回去,更让法医口那帮变态兴奋些。
“当时情况有些复杂,对方人多,每个人手上几乎都有枪,还有两把|16突|击,我单枪匹马闯进去,没死都算命大了。”谢遇知叹气,“邓局,我是人,不是神。”
邓局说:“在陈丁卯的雇佣军围攻下,还能出色完成爆破任务全身而退的你,早就是整个公安内网里神一般的存在了。一个你,一个‘深海’,就算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谢遇知笑着承了他这一番夸奖,心里却暗暗讽刺:屁。
真要是神一般的存在,就不会同期全员牺牲,真要是那么厉害,朱英杰也就不会选择自杀。
净边那场行动,秦展失去了父亲,他失去了同期同学,没有一个赢家。
想到这儿,谢遇知嘴角讥诮地一勾,“岩阿温,中英混血,父亲是一名退役的英国飞行员,有吸毒史。岩阿温很小的时候就被吸毒的父亲抛弃了,跟着母亲生活,日子过的很苦,还因为长欧洲人的长相和一双蓝眼睛,被周围的人欺负。他小学时期被同学孤立,经历过两次校园霸凌,十三岁时,吸毒的父亲找到他,说要带他回英国,实际上却把他转手卖到了人贩子手里,拿来换取毒品吸食。后来,岩阿温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昨晚我让大黄调查岩阿温出生地,发现他的母亲现住在老家的养老院。”
“岩阿温是?”邓局有些疑惑。
“岩阿温就是周宴琛,周宴琛就是岩阿温。”谢遇知对着邓局笑了下,“但这两个名字都不是他的本名,岩阿温是缅甸那边‘农民’对他的称呼,周则是他母亲的姓氏,他的本名叫马克·黑尔,因为他的父亲是飞行员,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为一名战士,所以给他起名叫马克。”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李副局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调查的周宴琛?我居然都不知道。”
“十几年前,双子楼爆破后,是我把他带出废墟的。”
谢遇知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带着令人窒息沉重。
“当时,他只有十三岁,是个半大孩子,我在废墟里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在此之前,我和他有过两次照面,也稍微调查了下他的情况。他是受害者,我身为警察救死扶伤是应尽的义务,只是没想到,短短几年,他摇身一变,就成了继陈丁卯之后的新庄家。”
房间里一片死寂。
良久后,邓局抬手,去拽了拽李副局的袖子。
“这属于是典型受害者变成施暴者犯罪,案情有些复杂啊。”
李副局说:“再复杂,再有原因,他也已经违法了。蜂后案三十多名受害妇女被非法限制人身自由,815红山化工厂爆炸案也和他息息相关,百多名救灾消防员、市局民警、刑警全员牺牲,再加上违法买卖毒品、故意伤害、袭警、挟持警察,半部刑法都让他挑战明白了。立案吧,立案侦查,全国缉捕,我马上回京台写报告移送省厅和人民检察院,让他们批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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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口市公安局外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
李副局停下来,郑重地拍了拍宗忻肩膀,“小阳,等这个案子一结束,以周宴琛为首的犯罪团伙落网,我就给你恢复身份。就是你这个身体……”他顿了顿,可惜道,“以后想留在刑侦支队可能有点困难,不过,我会想办法的,争取不让你离开。”
“谢谢李叔。”宗忻倒是突然变得平淡许多,不似之前刚听到自己父母过往的时候激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局里有局里的安排,我服从安排。”
“你父母要是知道你现在成长的这么优秀,年纪轻轻就一等功加身,他们得多开心多欣慰啊。”李副局收回手,无奈地摇摇头,转而对谢遇知严肃道:“我把小阳交给你,千万把他照顾好,少一根汗毛回去,等我收拾你。”
“您放心吧,小花在我在。”谢遇知自信满满的保证道。
李副局这个老古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谢遇知潜移默化,从最初的坚决反对,试图阻止他俩在一起,到现在欣然接受,把宗忻放心交到谢遇知手里,这个转变似乎非常的水到渠成。
见谢遇知郑重其事的保证着,李副局就更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我回去立刻部署警力,让黄子扬他们过来接应,检察院逮捕令一批下来就送到你们手里,别有什么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