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被吓到般身子有些站不稳地往旁边一斜,镜中的那人也如她一般往旁边一斜。
钟毓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没有反应。
自她从婚宴上醒过来后,钟毓便一直无暇顾及这具躯体究竟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先是被那位倒三角眼的杨公公半刻也不停地催着上马车,然后又在马车上浑浑噩噩度过了三日,后来就是因为自己发热,一行人便就此停在了连山。
而昨夜本该梳洗一番,可奈何突生变故,被一个刺客扰了平静。
而后便辗转到了今日此时
其实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钟毓知道自己穿进了一本小说里,而书中的人物皆是作者所描绘的样子。
想到这里的一切都是旁人捏造的,钟毓也生不出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想法来。
昏黄的房间内,只有钟毓一个人站在梳妆台前,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即便此刻铜镜里的女子,身形消瘦得甚至有些脱了相。
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张脸与自己原本的脸完全一样,就连右眼眼尾的痣……
直到此刻,钟毓才终于承认。
在她先前所看的《权谋天下》小说里,这位根本就没活过一章的炮灰女配,与自己长着同一张脸。
从方才在镜子里看到这张脸后,钟毓便想起梦里那位身穿大红嫁衣的女人朝自己拜别。
毫无来由地,她的心里忽然升出一个猜测来。
而这个猜测,在看到右眼眼尾那颗分毫不差的痣后,顿时变得确定起来。
她想,也许她真的回不去了。
……
岑鸢一进门,便看到了站在梳妆台前的人。
她左边的肩头落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右边身子却完全隐在黑暗之中。
那道十分削瘦的背影好似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一半笼上朦胧的光晕,另一半则化为虚无。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像是眼前这个女人马上就要破碎消失掉一样。
岑鸢脚步一顿,很快便转身将门关上。
“好端端的怎又下地了?”
他端着煎好的药径直走至桌边,伸手将还冒着热气的药从木托盘里拿出来放在桌上,温声说道:“许是今日你受了惊,没好彻底的风寒又发作了。”
“不过大夫来说无甚大碍,好好将养几日便可。”
可就在他准备伸手去取盘里另一碟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瞥见的画面却让他动作一顿,那只手立时僵在了半空中。
从他进屋便一直站在梳妆台前的钟毓,好似一个没有呼吸的木偶。
即便此刻自己进了屋,她还如先前那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岑鸢的视线扫过背对着自己站着的钟毓,在触及到她赤着的脚时候忽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