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鸢坐在时?不时?有些颠簸的?马车里?,闭着眼睛背靠在车壁上稳如泰山。
“少主?,”岑二的?声音隔着车帘传了进来,“您方才为何不直接将夫人一起带回来啊?”
兴许是从客栈出来之后实?在想不通,一直到现在他才忍不住问出口?,“那羽林军的?祁大将军与夫人非亲非故,有什么要事是需要将夫人掳过去的??”
一直沉默坐在旁边的?岑一也冷不丁开口?说道:“不该把夫人留在客栈里?的?。”
车里?的?岑鸢却丝毫不管外面二人是如何的?抓心挠肺,他靠在车壁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直到耳边忽然传来岑二颇有些情绪的?小声嘀咕,“也不知那祁大将军能不能照顾好夫人,方才离开的?时?候夫人险些都要摔了”
想起自己方才离开的?时?候,钟毓猝不及防地往前一扑,岑鸢那双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他眉心微微蹙起,垂眸看着自己被那人抓住的?前襟,良久,他忽然伸手摸了摸。
柔软的?布料摩擦着岑鸢的?手,可下一刻,一个明显不同于的?布料的?东西贴上他指尖。
那是
岑鸢猛地将东西从前襟里?抽出来。
那是一张被人撕地很小,而且已?经揉搓地很软的?纸。
岑鸢的?目光紧紧盯着纸上仅有的?八个字,向?来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此时?却罕见地有些波动。
因为那张纸上歪歪扭扭写着——
李子死蹊跷,寻仵作。
电光火石之间,岑鸢心中恍若有巨石重重滚过。
因为他从没有想过,三年前章行舟一案的?导火索,也就是李大保被人打死的?那个儿子。
死因会有误。
而给自己塞了这?张纸片的?人,是想让他去寻当年为李大保的?儿子检尸的?仵作,重新调查那桩三年前就被人忽略掉的?死人案!
倘若死因有误,那章行舟的?案子,就是板上钉钉的?被人陷害。
想到这?里?,岑鸢的?手骤然攥紧那张纸条。
他以为钟毓想要去看卷宗是因为钟延川的?缘故,甚至他还在想,倘若她真?的?是为了钟延川才去看的?卷宗,那是不是就说明她对自己从来就没有说过实?话。
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钟毓真?的?会去找有关三年前那桩案子的?卷宗。
甚至还找到了李大保儿子的?卷宗。
他知道那间房里?堆着数不清的?卷宗。
可他不知道,那位瘦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女人,是如何在那些如山的?卷宗中找出建兴两年十一月的?仵作验尸纸。
他也不知道,她在参透那桩陈年旧案的?那一刻,究竟有没有惊慌失措。
岑鸢垂下眼睫看着手心里?已?经被自己捏皱的?纸条,眸底有些发红。
他平生头一次,竟生出些后悔来。
方才不该按照祁临风的?话将她留在那里?。
他该将她带在身边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岑二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少主,到了。”
岑鸢掀开车帘下车时,面上神情?如?常,早已不见方才看到纸条时候的失态。
他站定在车前,伸手将前襟处的褶皱微微抚平,而后一抬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岑四和岑五。
见自家少主走近,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两个人齐刷刷上前一步,然后双手抱拳,垂首异口同?声道:“少主。”
岑鸢随意瞥了一眼两个人,就知他们此番从京城回来,必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随意摆了摆手,“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