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割的是左手腕,在床上割的。”邓隼站在后面突然道。
熊然站的近了些,想从屏幕里找到邓鸢的手腕,可惜被被子盖着,他只艰难看见对方紧闭的双眼和周围一圈滴答滴答的仪器。
“他流了很多血,几乎是全身血液的一半了,所以才会休克。”
熊然眼睛发热,他没办法接受昨天还又唱又跳的人今天就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
邓隼看着屏幕里的弟弟,停顿片刻,继续道:“我不知道他这一次自杀的原因是什么,但我想或许和它有关。”
这一次自杀?熊然转过头看邓隼,表情惊诧又恐惧,瞳孔放得很大,以至于眨眼都困难。
他下意识伸手,接过邓鸢手里血红色的东西。
那是一张纸,还半湿着,上面覆盖着的是邓鸢新鲜的血,接过的时候,邓隼的手指是红的。
现在熊然的手指也被染红了。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发凉到哆嗦的后背,可头皮发麻,手腕是软的,所以费了力气才将纸张打开。
红的几乎发黑的血渍之下,是蓝色笔迹的歌词和音符,力透纸背,歌词的内容和邓鸢今晚唱的一模一样,与直播不同,歌曲有了名字。
——情天孽海
至此,这首歌有曲、有词、有名字、被他唱过,已经完整了。
专辑里的最后一首歌完成了。
熊然眼前发黑,他想起了无数个醉酒的夜晚,邓鸢倒在后座上喃喃道完不成了、太慢了、没时间了之类的话。
所以,现在完成了,就要去死了吗?
熊然站稳身体,他面色苍白的看着邓隼,急促道:“你说这一次自杀,难不成他之前也自杀过吗?!”
邓隼同熊然对视,他点点头:“是,有过几次。”
有过几次?
似乎是在巨浪里被裹挟着摔打,往常邓鸢同自己相处时所有的神情都
被摔的破碎,变成白色泡沫,很久之后,熊然才找到自己断续的声音。
“都是都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
邓隼看着病床上的弟弟,缓缓开口:“邓鸢是个没吃苦的人,一切他想要的,我们都会给他,以至于他一直活得顺风顺水,身边也总是男男女女簇拥着,非常热闹。”
熊然想起他和邓鸢第二次见面时,对方就是在和一帮朋友打游戏,可他和对方接触了这么久,每次喝酒邓鸢好像都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人作陪,平常朋友的电话也不多。
“家里情况还不错,又没有拘束,他性子也被纵容的胆大包天,经常惹麻烦,对象也是一个接一个换,从来没定性,我和老爷子我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潇洒下去,直到有一天,助理告诉我,邓鸢又闯祸了,和人打架,不过这一次没打到派出所去,而是被对方打进了医院。”
说到这里,邓隼笑了笑,这是早上以来熊然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其他表情,笑容并不好看,有些凉薄。
“是邓鸢挑事,撬了对方的女朋友,还在对方面前冷嘲热讽,所以才被揍的那么惨,我让助理去平了事,又敲打了邓鸢,邓鸢乖了好一阵,没惹祸,也没再皮青脸肿了。”
似乎是说累了,邓隼拉开椅子坐下,启唇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变得深重。
“我以为他收性了,直到他二十岁生日聚会那天,被我抓到在花园里和其他人亲热,我才发觉,他是给我憋了个大的。”
邓隼抬头望向熊然,视线很凉。
“他在和一个男生接吻,我看了好久,才发现接吻对象竟然是把他揍进鼻青脸肿的那位,你说,好不好笑?”
“”
熊然没笑出来,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邓鸢和男人接吻的样子,相反,满脑子都是对方提起同性恋时那张几欲呕吐的脸。
邓鸢口口声声说自己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