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伙计根本想不到的是,其实曲荷自己也怀揣了一颗好奇的心。
当她看到商陆站出来替自己辩解,虽然话语是简单粗暴了一些,可也帮她和陆姐姐默默地找回了场子,心中不由得对商陆泛起一阵感激,而好感自然也是随之水涨船高。
想起商陆昨晚与陆晚凝一同去了管府探查情况,心思活络的曲荷便想着是不是能从这心直口快又没有多少心眼子的大傻子嘴里给套点东西出来。
只不过令她惊讶的是,自己只是才有了要过去的意思,那边的戴一松倒是先朝她行了一礼,动作神态皆是恭恭敬敬的,简直要将她当作老板来对待了。
受宠若惊的,曲荷赶紧回礼。她知道,自己可算不上什么老板,不过是借着陆晚凝的光,才容许她在这白金翰里借住几天。
陆姐姐人美心善,愿意收留她这个无家可归的孤女,已然是大恩大德。面对如此恩情,她又怎能能心生他念,肖想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实在是胆大包天。
所以她以平等的礼节回应了戴一松,后者惊讶过后,在与她对视之时,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浅浅一笑过后,坦然地接受了她的回礼。
而这隔着空气给对方行礼的行为,落到商陆的眼睛里,后者眨巴着自个儿的卡姿兰大眼睛,表示十分的迷惑。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拱手抱拳就算是表示尊重,哪里有这么多福身纳礼的规矩,直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又恰好他就站在两个人的中间,不知怎的,看着曲荷的动作,心里没有的一阵烦气,便大声地开始讲话,故意地吸引着两个人的注意力。但听他说道:
“喂,你们两个也在这里浪费时间。是不是也想吃小爷我的拳头啊?”
只不过他的威胁,一向对曲荷不管用。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嘴皮子却十分利索。抬眼看着他,曲荷的眸子里涌现一番笑意。她对着商陆的话纠正道:
“陆姐姐请你来,是为了看家护院,可不是让你到处抓人揍人的。更何况,都说‘在外横的是英雄,对内横的是狗熊’,难道是陆姐姐看花了眼,竟然招了只大狗熊来添乱来了?”
一番话下来,将商陆给怼得哑口无言。他抿了抿唇,知道自己是绝计说不过曲荷的,便迅速改了口,放软了语气地讲说道:“我吓唬人的,你可别告诉掌柜的啊。她有名目是真罚,检讨也是真的得写。”
说着他还一下子捣在了戴一松的胳膊肘上,那力气可不小,直把后者顶得往后一个倒退,犹如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语气中饱含不满的,戴一松对商陆说道:“再被罚了检讨,可别想再让我给代写了。”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磨牙吮血。
由此曲荷也得出来了一个讯息——合着商陆的检讨全都是代笔的。
手里又掌握了一波商陆的把柄,这可让她心情大好。而且,她本就想从商陆那口无遮拦的嘴里,去套上几句有关陆姐姐带回来的那姑娘的消息。
所以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了商陆的身边,微微一笑。那笑容,轻柔、温暖,犹如风过柳梢,同时洋溢着少女的活泼与俏皮。
“商陆,我且问你一件事,你需得如实回答我。”摆出一副认真的架势来,她算着商陆不会拒绝自己。
果不其然,商陆想都没想地就回答道:
“行啊,你问呗。我要是知道,肯定都会告诉你的。”此时的他还在对着跑得慢的伙计隔空挥拳头,吓得后者一个不注意给撞到了柱子上,眼冒金星的还摇摇晃晃,那模样逗得商陆给哈哈大笑,停都停不下来。
瞧着他这丝毫不设防备的样子,曲荷抿了抿唇,真想直接就把心里话开门见山地说出来。但话到嘴边,还是先曲线救国地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道:
“昨儿你和陆姐姐一起去往管府,可有发生什么稀奇的事情吗?”
“有啊。我跟你说,掌柜的掏出来了一件神奇的……”说着说着,商陆竟然难得的哑了声。他吧唧了两下嘴唇,心虚的目光不时瞥到戴一松的身上。
虽然后者帮他代写了检讨,但是,他还是心有疑虑地不能随随便便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感受到他的视线后,戴一松却是一脸坦然地提出来,直说是自己有事要忙。正好这会儿陆晚凝请的大夫也到了楼下,戴一松就赶紧迎上去,指引着大夫往楼上去了。
知道大夫是要去给那神秘的姑娘看病,曲荷的八卦之魂开始燃烧。她多想就这么跟上去也一起看看热闹,可是却被商陆一把抓住,直愣愣地将她往雅间里拖。
青年还在念念叨叨地对她说道:“来来来,跟我来,听我跟你说昨晚都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硬生生被折磨了将近一个时辰,曲荷才被商陆给“刑满释放”。她用力晃了晃脑袋,才总算是勉强地将那些由商陆强行灌进去的“英勇事迹”给甩了出来。
按照商陆所说,昨晚他们过得那叫一个起伏忐忑。尤其是歇斯底里的大夫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他说:“祖师爷教导过,娶妻当娶贤,千万不能娶大夫人那种疯子一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可听着这话,曲荷却莫名感到了不舒服。她眉头紧蹙,最后还是忍不住对商陆进行反驳道:
“但是,如果镇朔州黄全不在家里外面搞出这么多幺蛾子事情来,大夫人也不会被逼到这种程度啊。她确实是不理智、甚至有点疯狂不假,但促使她疯狂的因素里,镇朔州的行为明明占了很大一部分……”
说着说着,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不忿。不只是为了那素未谋面的大夫人,更是为了她那冤死的娘亲,甚至是她自己。
为何这世上总是对女子颇为苛责,乃至将女子视为不祥、灾难、洪水猛兽?
难道她们真就生来背负罪孽?
不,这根本就是污蔑。
咬着下唇,曲荷瞪着商陆,眸子里不由自主地染上两分怒色。
瞧着她心情恶化,商陆却是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