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不可说的梦境中,乌金低垂,霞光满天,窗台外边春色弥漫,而他正是以这个姿势将她反压在薄纱窗牍前,肆意进犯。
他垂下眼去看她,目光反复流连在那段白皙修长的脖颈,眸色倏然变暗,不自觉地摩挲着指间。
而宣宁呢,等了半晌也没有下文,便转过去瞧他,不期然与他目光相织。
这下糟了,不知为何她忽然全身僵硬,他看着她的模样,比那日中了药还要直接大胆。
她轻而易举就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她本应该恼怒,当然她确实很恼怒,可同时她又觉得心尖躁意腾起来,让她觉得喉咙发干,下意识看向了他润泽的唇。
他的衣裳大概是用木樨熏的,那日在静听院,他吻下来的时候,她听见了他如擂鼓的心跳,还闻到这淡淡的香气,他的唇是滚烫而柔软的,裹挟着微微的酒香,不管不顾地撬开了她的牙关,一处不落虔诚地舔舐…
打住!宣宁忽然回神,忙去探查李意如的所在,好在“她”并不在,宣宁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真怕“她”会笑她,她都在想些什么呢!?
她怎么能肖想萧且随,宣宁想到这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萧且随也没好到哪去,李宣宁没立即给他两拳已在他意料之外了,不过显然她懂得如何用别的法子折磨他,痴痴的水眸在他脸上巡视几圈,忽然盯住了他的唇。
太该死了,他几乎一瞬间就失了矜持。这里可是紫宸殿啊!
而李宣宁只怕弄不死他,盈盈的目光开始下落,萧且随猛得抚住了她的脸颊,使劲捏了捏,让她昂首莫看。
可是手上滑嫩的触感更加撩拨心弦,萧且随目光逐渐迷离,整个脑袋完全都放空了。
她还在笑他。
理智和羞耻终于占据了高地,他的眸色恢复清明,想起正事还没说呢,他在她腋下轻轻一抬,轻易将小娘子从凳搁上提下来,凑近了些悄声说,“你可知进去那人是谁?”
“别卖关子!快告诉我呀!”
萧且随清了清嗓子,说道,“是突厥使者。”
“啊?突厥使者这时候来做什么?”
两人抵着头私语,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另走进来的两人。
长平好笑地看着浑身冒着黑气的楚郢,只觉男人果然都是贱种,当初费尽心思去算计宣宁和萧且随,如今人家两个真的如胶似漆了,他又嫉妒发狂,也许在男人的心中,只能让他负天下人,而不能有一人负了他。
可她才不管呢。
“宣宁!”
宣宁惊了一跳,回首一看原来是楚郢和长平,作了个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只点点头当打了招呼,扭过头继续和萧且随说话。
瞳瞳明光下,他们旁若无人地抵首喁语,仿佛楚郢和长平的到来已不能在她心中引起一丝一毫的波澜,楚郢的心好像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揪住了,痛感百倍飙升,他快喘不过气了。
为何会这样?!楚郢闷着一口气,有一瞬间想不管不顾地把宣宁拉起来,而他的确就这样做了。
“楚郢!你太放肆了!”宣宁甩开了他的手,恶狠狠地盯他一眼。
楚郢觉得,萧且随就像一只忠于职守的狗,得了主人这个眼色,立即就要扑出去咬人。
萧且随握住了主人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随后一只掌用力地推在楚郢的胸口,直把他推回了门口,险些和长平撞作一团。
好在长平毫不怜悯地侧身躲过,白着脸逃过一劫。
楚郢后背重重着地,痛得有些迷茫地仰躺在地上,看着天顶华丽繁杂的百相花纹,突然想起上一回倒在地上,还是被宣宁暴揍的时候。
他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只有他丢弃她的份儿,她怎么能反过来咬他一口呢?后知后觉的乱序感侵扰,想起方才他俩在窗台你来我往、纠纠缠缠的眼神,楚郢实在气得头疼。
分明一切都是萧且随从中作梗,而他还用那种阴鸷的目光盯着他,斥他道,“离李宣宁远点!”
一旁有宫人把楚郢扶起来,姚少监顶着一头汗水,真想把引路的小子拖下去打死,明知这几位有天大的不对付,怎能引到同一个殿堂去等待呢!
真是不嫌事大,这下若是闹出事儿来,让外臣们和使者看了笑话,紫宸殿的宫人们就都等着吊死谢罪吧!
萧且随警告完楚郢,勾着唇角,露出个挑衅的笑容。
楚郢一时脑热也散得差不多了,知事儿没有回寰的余地,只好恨恨地跟姚海往另一侧的偏殿去等候。
“那最后呢,这倒霉催的事儿轮到哪个头上了?”
原来前世她忙着和楚郢花前月下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不得不说的大事。突厥占据了边关一城池,希望中朝能派遣一位宗室公主和亲,以示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