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镇派出所里,张蕊看着面前这两个“常客”张彪与陈虎,二人脸上那嬉皮笑脸的表情让张蕊特别无语。
从早上到现在,两个多小时,二人都不承认打了小河村的李长友,仅仅只是把石子堆到他家后院前而已,气得张蕊当场破口大骂,“你们两个还不承认,我昨天都去过小河村,亲眼看到人家脸上的伤,你俩啥样的人,自己心里清楚,不承认没关系,那就在这里待着,别指望谁来放你们走。”
张蕊直率泼辣的性格让一旁的民警小赵都不敢说话,只好默默合起本子,静静地看着他们。
“嫂子,我说了几百遍了,那老头真不是我们打的,是他自己从石堆上摔下来的。”张彪狡辩着说道,一张肥硕的大脸盘看起来特别油腻。
“别叫嫂子。”张蕊瞪了他一眼。
“嫂……好吧……警察同志……警察姐姐……你要真不信,我也没办法啊,那个,要不让我们先去干活,等干完活了我们兄弟俩再过来,乡道修建工程工期还蛮紧的,要是误了工,江总又得怪罪下来了。”
“你少拿他来说事,打人了还想走?门都没有……”
张蕊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随即走进一个五十来岁穿着警服的男人,男人一手端着保温杯,一手插兜,慢悠悠地向张蕊走过来说道,“小张,你忙别的事,这里交给小赵。”
“刘所,你这又要把他们俩放走啊?”张蕊不满地说道。
刘金存作为河西镇派出所所长,其实没有太大野心,只是想老老实实在这小镇子上平安待到退休,所以,只要不出大事,他基本上也没啥原则。
“啧……小张,这事你不管,你就整理那几个意外溺亡案件的资料就行,听话,走。”刘金存咂了咂嘴说道。
张蕊生气地噘着嘴巴,极其不情愿的起身,哼了一声,“我不管了。”然后摔门而出。
走出审讯室后,办案大厅里,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当看到张蕊出来后,立马从椅子上起来,一脸堆笑的走了过来,亲昵地喊道,“蕊蕊。”
男人站起来走到张蕊跟前,两人并排一起,个头居然比她矮了近一个脑袋。
“我说刘所这上午那么忙还特地亲自过来放人,呵,原来是你啊,江峰,你这是什么意思?滋养社会败类,破坏治安管理是吧?”张蕊看着这个男人冷哼道。
男人连忙赔笑道,“蕊蕊,哪有那么严重?他们俩只是在小河村干活与当地村民发生点小摩擦,也没犯多大事,用不着这样,这乡道工程抓得紧,砂石运输可不能耽搁。”
“打架斗殴,当众强拆村民院墙,这还叫没犯事?我告诉你,江峰,这回可是人家村支书亲自报的警,没那么简单,你总得给别人一个交代。”
“李大江啊?那都老熟人了,没事。”江峰轻松地说道。
“什么李大江?小河村周言,周书记。”
“周言?”江峰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接着又笑道,“没啥印象,管他是周言还是李大江,这不都是我爸下面的小芝麻官吗?在咱们河西镇,那还不都是我江家说的算。”
张蕊看江峰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居然有一种很反感的感觉。
这时,刘金存带着张彪和陈虎二人从审讯室走出来,刘金存见张蕊和江峰像是在吵架,便向张蕊安抚道,“行了小张,这点小事没必要和小峰吵了,今天所里没啥事,放你一天假,让小峰带你出去逛逛,小两口感情升升温。”
“看吧,刘叔都说了,小事,蕊蕊,待会我带你去县城转转,咱们去买包。”江峰说着,又转向刚刚放出来的张彪和陈虎说道,“你们俩先回厂里该干嘛干嘛。”
“好的,江总。”张彪应了声,正要走,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张蕊,又看向江峰。
江峰见张彪似乎有话说,便问道,“怎么了?”
张彪犹豫了下,俯到江峰耳边小声说道,“小河村那院子还推不?”
江峰笑着点了点头。
张彪会意,带着陈虎便离开了派出所。
……
天还没黑,李长友就早早关了门上床睡觉。
他是村里的独居老人,两个儿子都在城里打工,大儿子在城里安了家,妻子在那边帮着带娃,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人。
李长友被打的这个事他也没有跟老婆孩子讲,也是怕他们担心,白天打了三瓶吊针,这个岁数的他身体完全扛不住,输完液回家,李长友晚饭也没胃口吃,就上了床。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只听到“轰隆”一声,整个床都摇晃起来了,像是地震似的,李长友一下子从床上惊醒了过来。
窗外推土机的轰鸣声,院墙的倒塌声震得床板和整个屋子都在抖动着,李长友意识到不好,赶紧下床去。
这时已经是夜里了,李长友走到后房,窗外一阵大灯闪耀,推土车的轰鸣声也更清楚了,他推开后门,只见整个后院都没了,院墙全部倒塌,推土车头顶两个大灯正照着自己,车上除了坐在驾驶室里的人之外,车门前还站着另外一个人,这两人就是化成灰李长友都认识,正是昨天把石子堆到他后院还打了他的张彪和陈虎。
见李长友出来了,张彪站在推土车上向他笑着摆了摆手。
“你们这两个混蛋,我……我跟你们拼了。”李长友气急败坏,顺手就薅起后门角落处的锄头。
“糟老头,还敢报警?怎么?以为警察就能管得了?老子不照样出来了,今天只是推了你这破院子,再报警,下次连你这破屋都给推掉。”张彪嚣张的说完,向驾驶室里的陈虎招了招手,示意可以走了。
李长友拿着锄头,想追上去,却看见院里东倒西歪的院墙和自己辛苦种的花草,本来身体就不好的他气得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过了好半天,李长友才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提着手电筒,向周言宿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