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微也好奇皇帝接下来会怎么判。
“沈大人这样把莫须有的事情都能指控得头头是道的人,还要自谦一句‘笨嘴拙舌’,那这世间便再没什么人能称得上口舌伶俐了。”
一阵清越的男声在殿内响起,初微转头看去,正是一身赤色纻丝蟒袍的五皇子走了进来。
皇帝似乎对于这个儿子的到来并不奇怪:“你同今安素来交好,就连方才沈大人都说,在这件事上,你的话最信不得。”
“信不信得也不是由他说了算的。”五皇子道,“父皇且看,儿臣将谁给您带来了。”
今日跟着五皇子进殿的两个人,一个大概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形瘦削,衣着简朴,从装扮上看倒像是一个寻常的地方缙绅,另一人则是和6峥相仿年纪的少年,眉眼同那老者颇有几分相似,大概有着不浅的亲缘关系。
皇帝看清老者长相后有一瞬间的动容。
“云蔚,咱们君臣有多久没见了?”
“罪臣给陛下请安。”云蔚颤抖着给皇帝行了一礼,“十二年不见了,这些年来无一日不在思念陛下,却已无颜再见,若不是听说家中之事连累了6大人,今日断不敢再回京面圣。”
皇帝注视着大殿窗棂上的三交六椀菱花槅心图样,思绪有些飘远:“想当初……还是朕执意让你辅佐太子,当年的事也不全赖你。”
初微记得6今安曾说过,皇帝在还是皇子之时就和云蔚关系不错,可以说是有着多年情分在的。
如今距离废太子事件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年时间,余下几个皇子夺嫡争位愈演愈烈,皇帝也渐渐没了当初废太子时的气性,再提及那桩陈年旧案脸上神情也缓和不少。
“罪臣不敢。陛下宽仁,乃万民之福,天下之幸。”
云蔚说到这里,见皇帝将目光定格在了身后的男孩之上,忙对着皇帝介绍道:“这便是家中孙儿云郢,这些年一直养在外面,跟着他父亲和叔父在外走南闯北,没学到一点规矩,再不成想这孩子的身份竟会能生出这许多
祸端来,还望陛下恕罪。”
被点到名字的云郢再度上前给皇帝行礼,初微看他姿势比自己第一次进宫时还要标准,完全不是老国公口中的不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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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云郢和云洲之子的年纪长相都对得上,看两人之间互动的情形也能得知两人关系,云蔚说得都是实情。
更重要的是沈大人先慌了神。
只有对手才知道你多冤枉,这话不假。
皇帝当了这些年的皇帝,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怎么回事。
“当年的事也不是你一人之过,今日又遭受了这般无妄之灾,奔波劳碌。”皇帝转头对赵兴道,“朕记得前些日子几位大人致仕回乡,庆丰街上余了几处宅子,可有此事?”
“是。”
“你去内廷司传朕的口谕,让李大人择一稳妥些的宅子赐予云家,日后来了京中也有个落脚之处。”
云蔚今日带了孙儿过来京中,原只是想帮着6今安分明此事,没成想皇帝竟然能顾着当年情分赏了宅子,当真是意外之喜。
云家现在不缺钱也不缺宅子,缺得是这份皇帝允准云家回京的心意。
接下
来还是6今安和沈随两人之间的较量,云蔚谢恩过后带着孙儿退下,五皇子随即冷冷出声:“沈大人,本王实在好奇,你和6大人究竟有什么恩怨,能让你这般费尽心思构陷于他。当年大哥和太子的案子,沈大人都参与办理过,儿臣本以为沈大人会吸取教训,引以为戒,不想竟为一己私欲党同伐异,实在不该。”
“五殿下,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沈随冷不丁由原告变成被告,进入了自证环节,“您不能因着臣与三皇子家中有亲,便在陛下面前这般指责污蔑。”
“证据自然是有的。”五皇子看了6今安一眼,示意接下来该是他的主场。
6今安取出一份奏疏交到赵兴手中:“沈随自庆历二十九年在都察院任职以来,利用职权之便诛锄异己,中饱私囊,致使一十五人逃脱律法制裁,二十一人蒙冤入狱,臣已将个中详情陈于奏疏之上,请陛下过目。”
初微看到6今安连状告沈随的奏疏都能随身拿出来,想来已经忍了这个上司许久,时刻都有着动手的准备。
但是作为沈大人的直系下属,状告上峰原是大忌,就算是皇帝和五皇子这样的上位者回想起来也难免忌惮,但被诬告之后进行反击属人之常情,即便是皇帝这样敏感多疑的帝王也挑不出错处。
看着有备而来的五皇子和6今安,沈随心道不好,只能抓了之前落实到的错处翻出来上眼药道:“6今安这般优待废太子案逆党,怕是早已对陛下当年所为心生不满,若是一朝身居高位,必当罔顾人伦,予以翻案,还望陛下明鉴。”
“当年废太子之事生之时,6爱卿还是个只有十多岁的孩子,和朕膝下的五皇子一同在宫里读书,连太子一党之人都认不全,费这心力拉扯这些逆党做什么?沈大人该不会跟6爱卿共事多日后,也把他当成和自己一般同龄之人了吧?”
初微:……
被皇帝亲口阴阳年纪大这件事,对一个臣子来说实在太扎心了。
不得不说,皇帝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6今安,每每称呼他时都是少见的随和,说起沈随却这般不留情面,想来心里厌烦这位沈大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一旁的五皇子则是一脸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神情。
五皇子一向交游广阔,宗亲和大臣当中都不乏同他交好之人,沈随这样大动作调查6今安的事情,五皇子肯定也有早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