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颐纳闷道:“你想榜下捉婿?”她记得,上一辈子这个时候,宋淼并无心仪之人。
“我连士子没都见过你,捉哪门子的婿!我这是在提点你好不好!”
姜宝颐这才反应过来,她哭笑不得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个道歉的士子有些眼熟,所以多看了他几眼。”
“眼熟?!你之前见过他呀?”宋淼好奇问。
“我不记得了。”就算是见过,对方刚才没认出她来,那就只能说明,上辈子这个时候,他们并不认识,所以姜宝颐道,“也有可能是他刚才站在那里有些鹤立鸡群。”
宋淼点头:“这倒是,那一船的读书人里,虽然他衣着是最朴素的那个,但气质却是最独特的。”
船沿着河面朝前缓缓行驶,两岸的风景陆续被抛在身后。
姜宝颐与宋淼玩了一整日,直到日暮时分方归。她刚从马车上下来时,却不期然在府门口遇见了陈思聿。
陈思聿仍旧穿着一袭玄衣。
他说他是来见姜文正的,他们两人一同进府时,陈思聿问她:“出门玩得开心么?”
姜宝颐本想回他一句,“你听得开心么”,但话至唇畔时,她忽然又改了主意,答了句开心。说完之后,姜宝颐便径自往她的院子走。
即便不曾回头,姜宝颐也察觉到了,陈思聿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昨日刚退婚,眼下应该只有姜家和靖国公府的人知道,但宋淼今日约她见面时,却问起了这事,当时姜宝颐便猜到了。
所以回府会见到陈思聿,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但让姜宝颐没想到的是,陈思聿的目光虽然一直追随着她,但直到她走出垂花门,陈思聿都未曾再开口,就仿佛他今日来姜家,真的是来找姜文正的。
“小姐,怎么了?”拂绿见姜宝颐停下来了。
姜宝颐没说话,径自回了她的院子。而陈思聿目送着姜宝颐离开之后,又在风雨连廊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去见了姜文正。
姜文正看见陈思聿时,眼里带着深深的惋惜。
陈思聿经明行修,虽身份矜贵,但身上却无骄奢淫逸的习性,且年纪轻轻便极得太子重用。这样的女婿,姜文正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可如今姜宝颐和他退婚了,这么好的女婿,以后就是别家的了。
但陈思聿对姜文正却一如从前。说过正事之后,陈思聿又问起了姜文正的曲州之行,自然不可避免的聊到了泗水河改道一事。
提起改河道一事,姜文正便滔滔不绝说起来。直到小厮进来点灯时,姜文正才意识到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当即便要留陈思聿用夕食。
陈思聿温声道:“伯父留饭,晚辈本不该辞,只是晚辈今日还有公务在身,改日再来登门叨扰。”
他既有公务在身,姜文正便也没有强求,而是命管事亲自将陈思聿送出府。陈思聿绕了半条街回到靖国公府时,府中已是灯明烛亮,风里隐隐飘着饭菜的香气。
靖国公膝下有四子,如今四子皆已成家,且都在国公府里住着。靖国公上了年纪喜欢清静,所以平日无事,各房都是在自己院中用饭。
陈思聿从前住在靖国公院中时,每日都是跟靖国公一同用饭的,自他十二岁搬出靖国公院子之后,平日回府基本都是独自用饭。
今夜也不例外。
回到院中,陈思聿草草用过饭后,又在书房忙公务,一直到亥时末,方才回房沐浴更衣歇息。
陈思聿平日鲜少做梦,今夜却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红烛高燃喜字成双,喜床上坐着一个窈窕的人影。他经过重重阻隔,站在了她面前,挑起了那块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
下一瞬,他便撞进了一双温暖明亮的眸子里。
但陈思聿睁开眼时,却是一室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