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电话也不知道喊她一声姑姑。
时小枫是她侄女,二十四岁,算起来比现在的她还大两岁,若真叫姑姑,何今宜还不知道怎么回呢,她掐着嗓子,恹恹的说:“就开车出去,到哪算哪。”
时小枫问她:“你声音怎么了?”
何今宜说:“感冒,身体不舒服。”
时小枫关心:“看医生了吗?”
何今宜:“看了,吃过药了,这几天就该好了。”
也不知道她这情况到底维持多久,万一回不去,何今宜闭了闭眼,头疼不已,时小枫说:“那你什么时候走?我这两天……”
“你别来。”何今宜说的太斩钉截铁,时小枫没说话,何今宜润唇,解释:“我已经在路上了。”
时小枫不高兴:“这么着急?”
何今宜握紧手机:“嗯。”
她说:“最近店里帮我看着点。”
时小枫哦了声。
何今宜想了下说:“还有我家里现在住着其他人,你没事别去打扰人家。”
时小枫疑惑:“其他人?”
何今宜说:“朋友的女儿。”
她也是到了朋友的女儿,这个年纪了吗?
何今宜此刻心情充满怪异,但她不得不压制这种怪异,尽量用平静的态度安排好这一切,否则一个环节出错,就会惹人嫌疑。
她还没考虑好,应对嫌疑的办法。
好在时小枫并没有起疑心,而是说:“我知道了,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何今宜松口气。
她放下手机,关了静音,觉得这一天过得属实荒谬,更荒谬的是,她饿了。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没进过一粒米,和时小枫约好今天晚上去新开的那家牛排店尝鲜,现在也泡汤,她站在镜子前,看着一排的黑白灰衣服深思,这几年她衣品怎么如此寡淡了?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情捯饬,随手套了一件黑色长裙,简单复古的款式什么时候穿都不过时,何今宜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自己,还是有几分不习惯,她盖了一顶白色帽子在头上,出门的时候隔壁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传来杂音。
“白榆,你这个画架放哪里?”
“我来我来!”清脆嗓音里透着高兴,何今宜真佩服这体力,忙一天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情。
白榆听到隔壁开门声往外看眼,一个身影从门口穿过,去了走廊,她回神,听到朋友问她花盆摆放位置,不由说:“放阳台那里。”
叮咚一声。
电梯到了,白榆瞟到身影进了电梯,她耸肩,继续忙碌。
何今宜直接去了超市,正是饭点,超市里蔬菜区挤满了人,她习惯性的走到果蔬区,低头手上已经拿了一把芹菜。
前几年在店里忙前忙后,光顾着做生意,落下一身的毛病,胃也是在那时候被糟蹋的,所以这几年她饮食一向偏向清淡。
也不知道她身体年轻了,胃有没有变年轻。
这么想着,何今宜放下手上的芹菜,直接去买了火锅底料和丸子,挑挑选选买了半个多小时,上次吃火锅好像是过年,时小枫没回她爸妈那里,两人年三十晚上吃了顿清汤火锅,何今宜低头,看着左手的鸡汤锅底,和右手的麻辣锅底,没犹豫选了火辣辣的颜色。
结账的时候她看向橱柜上的透明玻璃,里面映出她的倒影,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二十年,在她目前的生命里占据一半的时间线,不算短。
足以将她的轮廓揉碎,辗转成另一幅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