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博文突然都有些羡慕花屹正了,但是他也只能羡慕,数遍京城各家,也只有花屹正能教出这样的姑娘来。
想到远在北地的老友,朱博文叹了口气,那么个一天能换上五六身衣裳风光了一辈子的人临到老却要吃这么大个苦头,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花芷低头喝了口茶,“七月左右我还打算去趟北地,您若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给祖父可提前予我。”
朱博文面露异色,“今年又去?荆州不近,你这一来一回怕是都得两月余,七月再去北地你身体吃得消?”
“骑马前去不需要那么久,且如今天气好,路上不会有耽搁的时间,月余应该就能回。”
“我记着你年前才去过北地。”
“是,主要还是看我什么时候从荆州回来,若是回得早我便去得早些,年底再去一趟。”
朱博文哪想到她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他忍不住坐起来一些,身体微微前倾,“半年去一次?以后都如此?”
“是。”
“你何必这般辛苦,把花家看好了就是你的大功劳。”
“功劳是旁人评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享花家富贵多年,如今也不过是尽我一个花家女的本份罢了。”花芷看向精神奕奕的外祖父,想起不过几月不见就白了半数头发的祖父,她了解那个倔老头儿,他定不后悔自己所为,但将花家拖累至此,他是自责的。
“如今旁人瞧我如同瞧热闹一般,可我也是从小小婴儿长至十六岁,若非祖父纵容,我岂能如愿龟缩于一地安稳度日?我会的那些知识不是天生就长在我脑子里,我所言所行也是祖父教会给我,若是祖父是为了家族才如此待我也就罢了,该还的时候我还上几分便是,可他不是,他不知道花家有此一劫,他只是纵容我过我想过的日子。”
花芷眼眶微热,若是祖父待她是有目的的好她还不会如此感念,可祖父真就是纵着她宠着她,用并不打眼的方式。
“大庆朝若允女人入仕,我拼尽全力也要为花家挣出一个将来,若允女人为将,我愿意上战场挣军功,为他们回来竭所能,可我没有这个机会,我只能徐徐图之,在那之前我得让祖父安心,我不想等他们终于能回家了时却少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说到最后,花芷的声音都在发抖,这是她心里最害怕的事,所以她宁愿自己累一些也要把自己送到祖父面前去,告诉他家里都好,告诉他她做了些什么事,告诉他,他们很快就能回家。
她可以忍受祖父病祖父老,但是绝对不能接受这个人没了!以这种他自己一定不甘心的方式。
朱博文还是头一次看到外孙女这么情绪外露,他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做为外祖多年来他尚不知有这么一个外孙女,可见花屹正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
将心比心,若他被流放千里之外,最能安慰自己的莫过于知晓家中一切安好,芷儿这么做对花屹正来说就是最好的抚慰。
“我明白了,你放心前去便是。”
花芷起身屈膝一礼,她要的也就是这句话,花家太弱了,若有人此时落井下石,家里那些小的怕是要解决不来。
她可以甩手离开,却也得给他们建一层保护网。
“这是在谈什么?这么严肃?”朱浩诚一进来看到这场景心里就咯噔一下,他是知道二弟这些时日因为那桩买卖的事有些不痛快,今日芷儿又在这里,难不成是他不在的时候生了什么变数?
花芷起身叫了声大舅,又向他身后的朱子文互相见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