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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第3页）

这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身后的护士推出病床。

宋佳看着白色病床上自己的女儿脸色虚弱的那一刻，留下了泪水，“芷芷，我们都来了，外公外婆在这，爸爸在这，弟弟在这，妈妈也在这。”

看着许芷张了张口，大家急忙的走上前来。

许宇池跑上前喊了一声：“姐姐。”微红着眼睛的他，握住许芷的手那一刹，惊讶的说：“好凉，姐姐的手好凉。”

林恒起身站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这种情况他从来都没经历过。此景，他心中竟然害怕。

手下垂贴着裤缝，一动不动的站在长椅旁，深邃的眼眸看不清任何情绪，眼前的一幕，刺痛着他的眼球。

他看见了，衣冠整整的男士，弯下身躯，耳朵靠近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女，虚弱得像风雨中颠倒的树。费力虚弱的喘气，吐出了两字：“回…家。”

许庭正急迫的应道：“好，回家，我们回家。”

宋晓城：“芷芷啊，外公，这就带你回家。”

病床的轮子滚动着，摩擦在地上，响彻起来，走廊交杂着他人的交谈声。

吴用辉叹了叹气，说：“林恒同学，我们走吧。”谭洁过路他身前，抿着唇，看了他一眼后摇了摇头，也说：“走吧。”

奈何的腿不受他的控制，仿佛脚下生了一层厚冰，冰冻住了他的脚。他迈不出步，心里凉了一片，手攥紧着裤缝。

躺在病床上的许芷恍惚的看到了从小长大的家，放学的她坐下房间内写着作业，待外婆开始喊她吃饭，推开门就见弟弟拉着她的手往楼下走。饭菜香扑鼻，她看见了外婆外公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爸爸拿着碗筷，妈妈倒好了果汁。

画面温馨极致，她问外公：“外公，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外婆笑着说：“傻孩子，今日中秋节，阖家团圆，美满的日子啊。”

许芷疑惑着：“中秋？”目光看着饭桌那旁的日历，今日还真的中秋。

宋佳一笑：“芷芷还愣着干嘛，做了一桌你爱吃的，赶紧带弟弟洗手，一起来吃饭呐。”

“洗手手。姐姐快来。”许宇池拉着她往厨房走，弟弟的身高不够，她拿了个小脸盆接着水弯腰先让弟弟洗。后面她洗完，看着弟弟开开心心的在她面前跑着走向了饭桌。

许庭正移开了一个座椅出来，朝着她和蔼的一笑：“芷芷，快来，坐爸爸身边。”

“好。”

许芷看着眼前的一桌丰盛的菜肴，桌边坐着的家人，微湿了睫毛，缓缓低声道：“真好。”

白色病床上少女憔悴的脸庞，原本透露痛苦与绝望，此刻眼中却充满留恋与无奈。嘴角带着浅笑，眼睛透露疲惫，眼角的泪水滑落，消失在发丝间。

倏然，许芷呼吸渐行渐远，眼中光芒渐灭，手无力的垂下了床边，像个木偶，失去了生命性。

林恒呆滞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人群，很快那病床的轮子停止了滚动，拥护着病床的人，彻底的哭叫了出声，压制的情绪在这刻爆发。

嘶哑的哭声：“芷芷啊！”

许宇池红着眼看着自己妈妈在爸爸的怀里哭，看着外婆扑在病床边痛哭，外公与爸爸一样不再镇定，外公看起来很伤心，老人嘶哑的声音开始哽咽。爸爸一手拍着妈妈的肩膀，一手取下眼镜抬起手臂擦了擦眼。

此刻的画面，让他感动惧怕，眼神懵懂地看着病床上的姐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泪眼朦胧的他，嘴微微抿着，一下没忍住，哭出来喊着：“姐姐！”

不敢迈出步伐的林恒，这下奔跑了起来，抓着男医生的衣领，衣袖下的手臂青筋浮现，充血的眼睛闪着严厉的光芒，眼里冒出的愤怒火焰，“救她！”

一旁的护士吓了一跳，拉着林恒的校服：“你冷静下。”

医生失落的眼神感到悲哀：“颅内肿瘤长在脑主干上，无治。她…这样也算解脱。”直视着林恒的眼眸，“人死不能复生，我也无能为力。”

林恒微愣，手慢慢垂下，护士见他没有下一举动，赶快拉着医生离开了。

当他走进，靠近哭声的来源处，碎发遮挡下的眼睛全是通红一片，瞳孔镇定。

四目交接的时候，他看见了她，眼神透露宁静，她的胸腔不再起伏，呼吸的频率消失殆尽。

许芷脸上布满死神印记，两眼睁开，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林恒站在原地，一脸惊恐，张口了张口，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忽然，跑来一个护士，拿着一块白布蒙在了她的身躯上。

他的心颤抖着在地狱中窒息，发出枯木般的砰砰声，陡然仿佛一座死去的雕像，全身僵硬。

直到，她躺的病床被推着移动，这次他毫不犹豫的抬起脚，一步一步的紧跟在其后。

像极了，当初他在放学后，夕阳西下时红片了教学楼外侧的墙壁，他紧跟在她的后面，不紧不慢，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她走一步，他就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