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妃有么?”
她忽然一问,宫人顿了片刻,“有。”
“安妃呢?”
“安妃那里只送去了一壶。”
既然都有,那还说什么只与她分尝。手指轻轻碰了碰酒坛,而后毫不留情的收了回来,“替我转告皇上,酒我饮过,十分喜欢。”
宫人听她说喜欢,也松了口气,“小的就先回去复命了。”
打发走了宫人之后,望着桌子上几坛酒,皇后对身旁宫女道,“送去给太子吧。”
“是送一坛还是……”
皇后说,“全都送去吧,本宫从不饮酒。”
“是。”宫女盖上托盘上的红绸,送去了太子宫中。
傍晚时分,自国子监放课的太子,带着楼西胧回到了东宫,两人说说笑笑,打闹在一处,进到东宫中,楼曳影看到放在桌上的东西,走近了揭开一看,竟是几个酒坛子。
“皇兄什么时候私藏了这么多酒?”晚他一步进来的楼西胧打趣。
楼曳影虽然饮酒,却并不以此为嗜好,看到自己宫里多的东西,也觉得纳闷,“这酒是打哪来的?”
宫人道,“是今年的贡品——皇后不饮酒,就都送来了。”
楼曳影一听,便拿起一壶酒,拔开酒塞闻了闻。这是去年的新酿,花香扑鼻,又有果味的甘醇,“怪不得父皇知道母后不饮酒,还专程送来。”
清冽酒香,一下散了满屋。饶是楼曳影这种不爱饮酒的,在这香气里也有些飘飘然了。
“拿杯子来。”吩咐了宫人,命她取来杯子之后,楼曳影先倒了一杯自尝,入口清甜,滑入喉咙后又涌出一股酒的热气,“皇弟也是来的巧了——来,喝一杯。”
楼西胧推辞,“我不会饮酒。”
“这酒不醉人的。”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似的,楼曳影又饮了一杯,这般,楼西胧才伸手接过,小酌了一杯。
“如何?”
“好香啊。”这酒入喉,的确只有香之一字可以形容。
“那再饮一杯。”楼曳影又为楼西胧斟了一杯。这酒不似寻常的酒那么灼喉,温温润润滑入喉咙,还能品出几分回甘的味道来,“若是醉了,晚上睡在东宫也不是不可。”这么说着,楼曳影忽然想起昨夜塞入枕头下的东西,他脸色一僵,怕等会楼西胧喝醉了留宿,真的看到了,寻了个借口,先回了床榻上,将东西搜罗出来。只他刚扯出丝巾,正要藏到书柜里的时候,却见整整齐齐的书柜里,摆了几本没有名字的书。楼曳影十分勤勉,书柜里的藏书都看过不止一次的,现在一见这些书,就知道是从前没有的。
难道也是母后送来的?
将丝绢藏在书后,楼曳影将那几本放在外面的书拿了起来,只翻开一页,他耳根一下子臊红了。
这——
这——
书页上男女搂抱在一起,画的形神俱佳。
方才饮下去的酒液,这时候开始烧灼起来,红霞从耳根一路烧到脸颊。楼曳影不敢再看,此刻也不敢去质问母后,合上之后藏在其他书里,用手背冰了一下面颊之后就匆匆走了出去。
楼西胧也只喝了两杯,现在在外面正襟危坐呢。他是真的不会喝酒,皮肤生的又白,片片红霞自他脖颈处生了出来,就像爬上墙壁的花似的,一路攀爬,一路盛放。
方才书页里的内容,叫楼曳影此刻心潮起伏,与楼西胧共坐在一张桌子上,也不敢去与他的眼睛对视。
“皇兄脸颊好红,跟我一样喝醉了吗。”楼西胧伸手过去,玩笑似的想要揪一下楼曳影的脸颊,楼曳影抬手挡住了,面颊还往一旁偏了偏。
楼西胧自知失礼,默不作声的将手收了回来。
“皇弟还是回去吧。”楼曳影实在不敢看他。他虽已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却也常常以自己龌龊心思为耻。
见刚才还与自己亲亲近近的皇兄,一下又这么疏远起来,楼西胧微微一怔,应道,“那皇弟告退。”太子总是让自己觉得他与自己手足情深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