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太子之命前来追杀林明霁的禁卫,本欲等林明霁出了王宫就即刻动手,不想他们来迟了些,追出来时,林明霁已经进了新科状元的府邸。几人易容乔装,站在状元的府邸外窃窃私语——
“此时动手,恐怕引来骚乱。等他出来后离开皇城我们再行下手。”
“这……”有一人担心夜长梦多。
旁边的人安抚,“只是一个书生,还怕他跑了不成。”
站在墙下的几人说到这里,侧身隐匿了身形。
……
还在厅中宴客的赵息玄,听护院来报说有人要见他,他并不在意,只等到护院说出那人姓名,他才稍稍整了整神色。
带了厚礼前来的宾客,正双手举着酒杯要向他敬酒,赵息玄起身将酒接过后,放在了桌上,“李大人,赵某有事先失陪一下,这杯酒晚些再喝。”说罢,他就在护院的带领下离开了前厅。
只背着简单行囊就出宫的林明霁,此刻正站在偏厅等他,赵息玄看到他背影,便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林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向护院摆了摆手,打发了他之后,赵息玄扬起笑意踏进了房中。
林明霁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赵息玄进来之后才发现他背着行囊,看了一眼他此刻的穿着,又看了一眼他背上的行囊迟疑问道,“林兄这是?”
“实不相瞒,我已经向太子辞去侍讲一职,今日准备回青州去了。”
赵息玄脸上笑意僵了一下,却不是替他惋惜,语气古怪,“林兄要回青州?”
林明霁点了点头,“我本就是闲云野鹤,入仕为官,反而不遂己心。”
赵息玄来了京城之后,只觉天高云阔仍他遨游,自然不懂要舍下富贵荣华重回青州那小地方去的林明霁。但也是私心作祟,在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惊诧之后,心中生出一种窃喜来——林明霁走了好啊,他走了,不就没人同自己争了?
“林兄既将此事告知给我,想必已经是下了决心——我多说无益,只能祝林兄一路顺风,径行直遂。”
林明霁也还了一礼。
“来人——”赵息玄生怕林明霁身上盘缠不够,走的不够远,“去库房里取两百两纹银过来。”
“这——赵兄,实在不必。”
赵息玄拿了下人递过来的银子,强塞给林明霁,“若没有林兄悉心教导,我赵息玄也不会有今日——这钱全做盘缠。”
林明霁还想推辞,却被赵息玄将银子塞进了行囊中。
赵息玄本想再问一问林明霁回青州有没有车马,他府上正好有人献上来的几匹千里良驹,只话到嘴边又叫他咽了回去——他要说出来,岂不是叫林明霁感受到了急于送走他的心了?
“赵兄,我今日过来除了辞行,还有一事。”
“但说无妨。”
“尤氏如今可在赵兄府上?”
“在。”赵息玄问道,“我现在将她叫来?”
“不,不必了。”林明霁知道尤氏的性子,此番一别,以后恐再难相见,何必在今日徒增分离的愁绪呢,“她有赵兄照拂,我也放心了——告辞。”
看到林明霁要走,赵息玄追出去送他到了门口。目送着林明霁越走越远,赵息玄刻意装出来的依依惜别的表情,也渐渐变得欢欣起来。
还不知自家大人变脸功力的护院只听一声轻笑,抬起头不待看到赵息玄脸上的表情,赵息玄就已经振袖走入了大门中。
……
林明霁雇了一辆马车,又备了些干粮之后就离开了京城。雇来的马车夫十分健谈,只当他做落考回乡的书生,一路上混着市井俚语说说笑笑。
林明霁靠坐在车窗旁,听着轻快的马蹄看开阔官道上四合的暮色。
“说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都是狗屁——都读书去了,谁来种地,谁来经商?我说公子啊,今年落榜了也没什么,我看你仪表堂堂,就是什么也不做,也有的是官家小姐要你去做乘龙快婿呢。”
林明霁听他说了一路了,正要张口作答,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他自车窗往后望去,见是七八个轻骑自身后赶来,他也没有在意,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马车夫也浑不在意。官道上什么人都有,有什么好在意的。
当两路人擦肩,拖着马车慢悠悠向前行进的骏马忽然扬蹄嘶鸣起来,慌张回过头的马车夫扶住车壁才没有被甩下马车。他定睛一看,是那几人中有一人手中的软鞭抛出来,缠住了他的马的脖颈。
“下车。”一道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