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却说:“我怕什么?她活着的时候我尚且不怕她,死了更不怕。她是罪有应得。”
萧叡道:“那不就是了?你若还是不满意,来年开春,把宫殿推倒了重建便是。”
秦月皱眉:“那到也不必,没事浪费那个钱做什么,帐不还是我来算,大兴土木叮铃哐啷地吵得很。”
“你喜欢就改。”萧叡说,“也没几个钱,反正朕后宫没有妃子,本来就省下好一笔开支,你拿去花就是了。”
她又嫌在宫里被闷得烦。
萧叡便以巡视江南的名义陪她回老家,她老家也没个亲戚,她去了两回,也没甚么意思。
但她还是趁这机会出走,没人拦她。
马车驶到半路,秦月心下茫然,她这是要往哪去呢?天下之下,确实无处无不可去,她要一直在路上颠簸吗?
萧叡既没负她,她又还有什么不满?
她在外面兜了一圈,回了行宫。
萧叡甚至都没发现,还问她午后出去散心看了什么。
隔日,两人换了便装,牵着手,去田边散步。
秦月自己都有些疑『惑』了:“我还是记不起来。”
萧叡说:“记不起来便算了,你只要记得我是你的七郎便够了。”
秦月纳闷:“但你怎么就娶我做皇后了?你不是一心要娶个高门贵女吗?”
萧叡亲了她一下:“什么高门贵女也比不上我的袖袖,朕只想娶你。自我那时回来,知道我们没了孩子,朕便想,纵是他们进谏反对,朕这辈子也不能负了你。你看,现在我们有了两个孩子,谁还说你的不是?你担心什么?”
他们一生恩爱,萧叡年过五十,趁着自己还没糊涂,传位给长子,做了太上皇,与她一道云游四海去了。
可没过几年,他就老糊涂了,还会四处『乱』走。
秦月每天起床都要看这个老头子有没有『乱』跑。
这年夏天,上供的葡萄格外好,又大又甜,萧叡吃过葡萄,一通午觉睡醒,袖子全被染上紫『色』的汁『液』,黏糊糊,床榻都弄脏了。
秦月便骂他:“你没事往袖子里塞葡萄干什么?”
萧叡唉声叹气:“我要带去给袖袖吃啊。都压坏了,唉,都压坏了。你是不知道,袖袖长得那么瘦瘦小小,我好担心她饭也吃不饱。”
这老家伙抬起头,看见她,便笑起来:“咦,袖袖,你在这啊?”
说着便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睡『迷』糊,把葡萄压坏了。上次我带给你,你多喜欢吃,我才想再送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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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自梦中醒过来。
复哥儿正在『摸』她的脸颊:“娘,你哭了。”
秦月默不作声,她把孩子搂进怀中,幽幽叹了口气。
她做这不切实际的梦当是如何?又有何用?只是一场梦而已。
再看外面天『色』,还是黑压压一片。
萧叡倒是回来了,他一回宫就往秦月这边来,她擦干净脸,瞧不出泪痕,只眼角有些红。
萧叡回来便谢她:“劳烦你看了一天孩子。”
“无妨。”秦月说,“本来也是我的孩子。”
萧叡踟蹰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袖袖待他变得和善了些许。
萧叡此行不光是祭祀驱雨,还下了一封罪己诏。
传至各地时,雨便停了,就仿佛是上天原谅了这位谦虚自责的皇帝,百姓们也觉得正是如此,倒叫先前传他德行不检的谣言消退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