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竹给了看热闹的程也安一个冷漠的眼神。
程也安“啧”了一声,低头喝茶。
启竹却忽然开口道:“的确,具体你要去问邓珏,他如今昏了头,若他留在京都,我启竹便没有安生日子可过。”
程也安把茶杯放下,蹙眉凝神,听启竹语气,这事情好像有点严峻。
启竹起身道:“在我看来,邓珏最听得进郡主的话,也只有郡主管得住他。这件事还请郡主上心,尽快做出决断。”
启竹转身离开,程也安一句话也没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猜不到,所以一头雾水,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有强烈不好的预感。
从小到大,邓珏惯会惹事,惹事了就往程也安这里哭诉找救兵,程也安骂归骂打归打,但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但不知这次邓珏又给他惹出什么稀罕事来,竟让启竹做到如此地步?
程也安立马找上门去。
院中,邓珏虽受了伤,该静养,却还在练拳。
程也安直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道:“还伤着呢,练什么拳?”
邓珏笑了笑,坐下道:“习惯了,现在每日不练武就浑身难受。”
程也安幽幽地看着邓珏:“知道今日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邓珏挑眉道:“探病?还是安姐儿关心我。”
程也安冷哼一声:“探病?邓珏,我是来揍你的!昨日启竹找上门来,让我好好管管你,说,你怎么惹他了?”
邓珏的笑容消失,脸色一变,垂眸不语。
“说!”程也安呵斥道。
邓珏咬了咬牙,“安姐儿,我喜欢他。”
程也安顿住,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喜欢启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邓珏又自顾自地重复了一遍,完全不抬头看看程也安失控的表情。
“邓珏,你疯了?你喜欢一个道士?!”
邓珏抬眸,目光坚定道:“我没疯,我就是喜欢他!就算他是个道士,是个男子,我也喜欢他!我这一辈子非他不可!”
程也安猛得站了起来:“不娶妻不要功名,也非要喜欢他?”
邓珏握着拳头,“嗯”了一声。
程也安怒道:“你才十七,就敢说这些话?京都好男风盛兴,但没有一个敢拿功名婚姻开玩笑!何况你是跟一个道士?!你是要气死我,还是气死你父亲?!”
邓珏垂头闷声道:“我父亲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管……安姐儿,我是真心的,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我绝不会放弃。”
从小到大都是这个倔脾气!不管不顾地闯了多少祸,可程也安没想到,他今天能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怪不得启竹都找上门来,想必是死缠烂打的丢人事没少干!逼得启竹不得不来找救兵!
程也安气得把月儿身上的鞭子抽出来,鞭子都要甩出去了又收了回来,邓珏刚受伤,他下不去手。
“邓珏,话不要说得太满!你能确保你一辈子不变心?一年,三年,五年,你能坚持多久?!就算你非要喜欢启竹,人家愿意吗?人家喜欢你吗?他昨日来找我是为了让我送你去南方当兵,离开京都,离他越远越好!”
邓珏抬头,满脸的难以置信,原来昨天启竹的话不是玩笑,他真的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幼稚自私没什么本事,想要自己消失在他面前。邓珏鼻子一酸,觉得委屈,强忍着哭意道:“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我不会离开京都,我会一直等着他。我只知道我没喜欢过别人,我就喜欢他,我相信自己不会变心。”
程也安真是被邓珏这话气得半死,好一个一厢情愿,好一个不会变心!口头上许诺的永远几乎没有多少人兑现,何况一生漫长,谁敢确保未来不会发生变故?但少年人往往只看眼前,尝到情爱的滋味便一头陷进去,只考虑自己,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其实就是不理智,不成熟。
程也安把鞭子扔给月儿,忍着气坐下道:“可你想过启竹吗?他既然来找我,便已经说明你给他造成了困扰,你若真喜欢他,就应该为他考虑,有时候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还有,邓珏,你敢确保自己不是一时冲动吗?或者说,你怎么证明你的真心呢?”
程也安直直地看着邓珏道:“所有承诺靠的是做,不是说。这次,你必须走。去滁州青海师哥那里,三年后,你若心里还有他,那时,你想调回京都,还是想干什么,我都不拦你。但倘若三年你都坚持不了,日后也别轻易说什么永远。”
邓珏慌了慌:“可是我怕,我怕他和别人跑了!”
这是什么鬼话?程也安被邓珏给气笑了:“他一个道士和谁跑啊?亏你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