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出一种抚平她眉间山峦的冲动,但还是硬生生忍耐了下来。
直到半月后,她才重新叫我过去。
目光闪躲不敢直视我,整个过程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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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掏出一把花生塞给我。
「秦公公悄悄送我的,分你一半。」
新供的花生,炒得恰好,香得很。
这么好的花生,应该配一壶酒。
我下意识去摸腰间,却摸了个空。
我问小七:「你为什么来当侍卫?」
小七塞了一嘴,嚼得含含糊糊:「我爹让我来,说在宫里当差有面子,钱又多。」
他还没咽下,又开始剥新的。
「哥呢?」
我凝视桌上散乱的花生壳,思绪悠悠飘回了过去。
「因为一壶酒。」
我第一次见到齐源,他正在被一群人追杀。
他被逼到了绝路,躲在巷子里的一口缸里,看到我背着剑又别着刀,便向我求救。
袖手旁观不是我门派的规矩,我也看不惯以多欺少,就出了手。
又多做了点好事,一路将他护送到京城,看到几个劲衣护卫来接应他,才转身离开。
看他腰间的玉佩,应是地位不凡的人。
我无意搅浑水,可他却不依不饶地追了出来。
一路跟了我好几里。
「恩人,你不要谢礼,那我请你喝一壶酒吧,这个酒家的春日酿是极品。」
他同我在二楼饮酒,楼下有沿街乞讨的人。
是南边遭了大旱大蝗灾的流亡人,来此处寻些活路。
齐源眸子澄澈,目光灼灼。
他沉声笃定地和我说,今后他执了权,定不会再让路上有流亡人,人人都能得安居。
这可是大不敬的话,我抿了酒,笑道,那我很期待。
后来他真的当上了万人之上的君主,我在城墙看到了纳贤榜,轻松入了宫。
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人前看到我就像看到空气般。
数日后他才密诏我进殿,说当初明明可以要个官位爵位,怎么进来当了小小的侍卫。
那时候我顿悟,我见证过他最狼狈的那段时间,见证过他蓬勃的野心,这些都不是他愿意再见到的。
他看到我,就看到了过去不堪的自己。
我想我应该尽快出宫,可身陷宫里,竟再也无法轻易抽身。
他将我打磨成了他趁手的利刃,我也渐渐忘了,我是为了什么入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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