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
荼秀看着瘦小,跑起来却追也追不上,郎成忠追到一半实在赶不上,停下来喘气,恰逢此时管家来找,说是老夫人要见他。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再也看不到荼秀的身影,郎成忠只能先跟着管家回去,在园子里见了老夫人和胡妙珠。
“妙珠啊,成忠从西洋留学回来,行为作风难免受了些影响,你往后多担待些。”老夫人让郎成忠上前和胡妙珠坐在一起,笑呵呵看着他们。
胡妙珠一副天真做派挽住郎成忠的胳膊,苦丧着脸高兴道:“老夫人说笑了,在妙珠心里,成忠哥哥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呃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惯是嘴甜!”老夫人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
郎成忠默默挣开胡妙珠的手,心思全然飞到外面去。
他明白要让荼秀接受自己,让家里人接受自己娶一个男人回家,是一件多么不可能的事,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力一搏,就像莎士比亚的戏剧所说,爱情就像是一朵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花,想摘取就必须要有勇气。
郎成忠在心里暗暗发誓,在心底埋下一枚火种。
“叮铃铃——”
铃声铺天盖地袭来,他眼前一阵晕眩,恍惚间自己的四肢动了起来,在一片模糊的视野里走路、说话。
隐隐约约的,他看见了荼秀涨红的脸,记得两个人相牵的手,记得两个人躲在昏暗的巷子里耳鬓厮磨,好像记忆里过去了好多天,时间线仿佛被拉长许多——
等到意识变得清晰,沈清淮发现自己正走在大街上,手上挎着一只篮子,自己似乎是出来买面。
他左右看了几眼,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江珩、陈武、秦礼、所有人都不在,一次剧幕的转场竟让所有人都分了开。
沈清淮定了定神。
依着他的能力要逃离剧情并不难,但他另有计划,没有反抗剧情,选择往前继续走。
皮影戏班驻扎在镇边沿的野地,要回去得穿过半个镇子,其中最近的路就是那些四通八达的巷子。
荼秀走进原定好的巷子,在一片黑暗的阴影下猛地跳出两个人,一个持棍一个背着麻袋,荼秀根本来不及发声就被打晕了带走。
等荼秀在屋子里醒来后,看见门窗被锁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能透得进来,他害怕地低声啜泣。
伴随着啜泣声,黑暗中有窸窸窣窣啃咬麻袋的声音,一股麻意随即爬遍了荼秀的四肢百骸。
郎成忠清醒的时候,自己正莫名其妙站在厅堂里,郎父郎母和老夫人各自坐在一边,而眼前的空地上堆满了红绸覆盖的聘礼。
“我说了不会娶胡妙珠!你们包办婚姻,是在剥夺我身为人的自由!你们是恶魔!是刽子手!”
郎成忠爆发出强烈的反抗,郎父一拍桌案,上来就扇了他一巴掌:“逆子!敢这么跟长辈说话,简直无法无天!”
郎父动完了手,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郎母心疼儿子又急着上来拉住他,反被郎父掀去一边,指着鼻子骂道:“都是你!生出这么个不孝的怪胎来!都是你胎里带的病,看老子不打死你!”
“够了!”
老夫人一杵拐杖,厉声制止了郎父,转而对郎成忠劝道:“成忠啊,我的乖孙!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妙珠,大不了就再换个女子,你要娶什么样的女子祖母都应你,你你千万别为了赌气随便找个男的来糊弄我们,你爹年纪大了,咱们郎家只有你一个独苗,千万别断了香火啊!”
“我什么女子都不要!我只要荼秀!”
郎成忠斩钉截铁道,嘴角还留着血沫。
老夫人眼看他油盐不进,干脆也不装了,瞪着眼睛直言道:“你休想!我告诉你,那小子已经处理干净了!你别想再见到他!收收心思,准备迎娶妙珠!”
郎成忠登时呼吸一滞:“阿秀你们把阿秀怎么了?!”
管家在一旁叹气道:“他被老夫人的人打晕关进了柴房,还往里面放了两袋子饿了几天的老鼠,门窗都封死了,他逃不出去,现在过去几个时辰了,不死也烂了。”
郎成忠两眼一白,双腿失力摔倒在地:“阿秀阿秀阿秀!”
“死小子你给老子回来!”
郎成忠疯了一样跑出去,郎父气得狂拍桌案。
下人们齐心协力阻拦郎成忠,却被他拿着斧头生生破开一条路,等他破开柴房的门,阳光剑一般射入稻草堆,乌泱泱的老鼠一哄而散,露出底下衣着破烂不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