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咳一声,顾晏惜说起朝中之事,“今日大朝会,朱大人上表欲以陈粮赈灾,并提议去炎国购新粮填仓,皇上同意了。”
看阿芷并不意外,顾晏惜哪还不明白这主意怕是她出的,便笑道:“朝会后朱大人请见皇上,欲拿当初炎国坑大庆那个铁矿之事做点文章,皇上也允了。”
“国库空虚,能省下点银子皇上自会同意。”提到国库,花芷倒是想起了一茬,“晏惜可知,国库如今只余九百万两银?”
“今日朱大人请见皇上时我正好在,听他说起方知。”顾晏惜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七宿司权力是大,可人手一直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这是历代皇上对七宿司的节制,也因此他们不可能哪哪都管着,更不用说盯着国库。
“便是能用陈粮抵掉一部分银钱,依着往年的数目推算,赈灾的银两应该会在六十万到八十万两之间,这就差不多是国库的十分之一了,今年受灾如此之重,必得免税才能让百姓缓过来,若不能从炎国买回大量粮食,一旦被敌人得知这个痛脚……你可知我为何明知这一点还给祖父出主意用陈粮抵赈灾银?”
顾晏惜一直以为此举是一举两得,一是省下了赈灾银,二则避免了陈粮倒卖时被人从中谋利,难不成还不止如此?
花芷低头轻笑,“晏惜可知,粮仓中有时候装的并不是粮,可知有的粮仓石子比粮多?若此时以陈粮赈灾,你说那些人来不来得及将这个窟窿堵上?”
花芷抬头,对上晏惜的视线笑得竟有些俏皮,“国库不是空虚吗?宰几只硕鼠便有大笔进项了。”
顾晏惜突然起身走近,将阿芷轻轻揽入怀中,“是我没用,才让你如此殚精竭虑。”
花芷咬了咬唇,松了力气将头抵在男人胸膛,抓着男人的衣襟闷声道:“晏惜,我有点心慌。”
她怕就算机关算尽也改变不了结果,她怕前面是万丈深渊谁也逃不脱,她怕成为乱世人,她怕她的血亲会死会被欺负,她怕柏林还不曾一展抱负就要先尝尽苦楚,她也怕晏惜会死在战场上,如果最后落得如此结果,她宁可自己先他们之前死去。
“不会到那个地步,相信我。”顾晏惜心疼得不能自已,阿芷何等骄傲的性子,不是实在扛不住了岂会这般弱气。
低头亲了亲她头顶,顾晏惜安慰她,“我已经在着手解决内忧,没有了内忧,朝丽族有何惧?当年先祖尚能打败全盛时期的朝丽国,我们也能。”
“当年太祖身边有我先祖,如今皇上身边有谁?你吗?”
“应该说我身边有你。”
花芷笑得自嘲,“我可不敢和先祖比,差得太远了。”
顾晏惜抬起她的头,定定的对上她的视线,“你可知,但凡我在京,朝中政令多是由我签发?”
花芷愣住,皇帝这是……
“皇上如今精神不易集中,于老说这是丹毒后遗症,治不了,我若不在时他尚能撑着,若在时他也就是在朝会上露个面,一应政务皆是由我处理,对付朝丽族的一应事宜更是全部由我在安排布置,阿芷,我舍不得你受累,可只有你能帮我。”
花芷嘴巴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般态度,皇上是真打算直接越过自己的儿子将皇位传给侄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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