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眼泪径直淌过脸颊。
他哽咽着,艰难地唤了一声:“小宴哥?”
“嗯。”顾司宴认下了真相。
路橙还是不愿相信,想再给他一次机会:“顾司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也许是借号。
也许是代练。
也许……还有一万种也许,来证明顾司宴不是[练习003],他的云中神?君不是这个死男人。
“我没有什么要解释的。”顾司宴不给路橙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残忍地自嘲道,“一切如你所见。”
“好。”路橙认命地点了点头,“谢谢你骗了我这么久,顾司宴。”
他扯过门后挂着的羽绒服,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冷战
浦江的冬夜又湿又冷,路橙跑了没多远,身上的那点酒意全部消散了。
夜里的气温在零度左右徘徊,加厚款羽绒服也挡不住阴湿的北风,路橙冻得牙关格格打颤,钻进绿化带树丛,跌坐在黏糊糊的泥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隔着?纵横交错的枝叶,他依稀能望见俱乐部别墅通明的灯火。
热闹是他们的,他什么都没有。
他上一回?钻树丛,还是在初中的时候。
大姨,也就是季玫她?亲妈,掉进了钱眼?子?,看不惯他白吃白住,变着?法逼他上交生活费。季玫正在上寄宿制职高,双休日回?家?,会偷偷带路橙出去吃一顿好的。
那是暑假里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季玫被无良学校安排去邻市的黑心工厂实习半个月,路橙与大姨怒吵一架,学电视剧主角闹离家?出走。
他在小区的绿化带里,从日上三竿抱膝坐到了日暮西沉,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他。
路橙终于明白,他不是电视剧主角,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天彻底黑透,野猫野狗成群结队地出来?觅食。他像无事发生一样,拍干净裤子?上的泥渍,回?大姨家?挨骂,一场中二病式的抗争无疾而终。
几年过去,大姨脸上那两道沙皮狗似的法令纹渐渐模糊,记忆里最清晰也最可憎的面?目成了顾司宴。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无聊又这么冷血的人!
表面?帮他照顾他,背地里又骗他作弄他,把他当?成一个笑话。
什么男大学生,什么猪场练习生,呸!
路橙的手脚都像截肢似的,冷到失去了知?觉,身体里流转的唯一一丝热意,全?向头部汇集。
他摸了一把自己滚烫的额头,晕晕乎乎地得出一个结论:好看的男人都是蛇蝎!
蛇蝎不需要其?他目的,作践人就是他的目的。
路橙心疼地抱紧自己,在心中胖揍了顾司宴一百零八顿,隐约听见此起彼伏的“小路”
甚至还有王轩之那口辨识度很高的塑料普通话:“小路,泥在哪里?外面?泰冷惹,快点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