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穿过昏黄的灯光,将不远处的鹿溪看得更真切一些,因为我从来没有见她这么打扮过自己,除了那个有过年元素的帽子,连她的外套也是由各种卡通图案拼接而成的,看上去有些花里胡哨,可是却把她的气色衬的特别好,也愉悦了我的心情,我觉得这就是过年该有的样子……也或者,她这么打扮自己,本就是为了迎合我的心情而来,在她没有出现之前,我已经快被只有一个人的孤独感,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
鹿溪向我而来,我也向她走去;最后,我们在一盏路灯的下面见了面,我没有急于问清这里面的缘由,我对她笑了笑,因为相比于好奇,我的好心情更是隐藏不住的。
鹿溪也不急于说缘由,她先是与我对视,然后又向我问道:“今天就是大年夜,你怎么没穿上新衣服?”
“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在过年的时候穿新衣服了。”
鹿溪在自己的口袋里一阵摸索,然后掏出一个红包递到我的面前,说道:“给你的压岁钱,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今年一定要有过年的样子。”
我摊开手回道:“过年的样子是有了,可是压岁钱不是长辈给晚辈的吗?”
鹿溪笑:“你要是觉得拿的不安心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阿姨,这样就有辈分的悬殊了……”
“我叫你奶奶好不好?这样辈分更高!”
“不好,我没那么急于求成,先有儿子,后面才能有孙子。”
我原本想调侃一下鹿溪,却被她给反杀了,不禁面露尴尬之色;鹿溪又将手上的红包往我面前递了递,说道:“赶紧收下吧,然后也给我一个红包。”
我这才从鹿溪的手上接过,可是我早就已经没有用现金的习惯,更没有想到她会回来,所以,所有关于过年的仪式,我都没有准备;但既然她开口了,我还是要满足她,于是站在街头,一阵东张西望。
不远处,还有一个便利店开着门,我赶忙向这个便利店跑去,买了可乐,还有酒,其他一些罐头,零食,然后又跟老板换了八百块钱现金,并装进了红包里。
……
我气喘吁吁跑回到鹿溪身边,并将这个红包递给了她,她笑着对我说了声“谢谢老板”,我们就算是完成了跨年前的第一个仪式。
我冷哼着回道:“你给我红包的时候,就让我喊你阿姨,我给你红包,你就说谢谢老板,存心占我便宜,是吧?”
“是你非要说长辈才能给晚辈压岁钱,其实老板也可以啊……毕竟规则之外还有其他规则。”
“我算是哪门子老板,你又算哪门子打工妹?!”
“我就是打工妹,你就是老板,没看见我三十晚上都没有休息嘛……还不是为了替老板解忧!”
我点了点头,回道:“你要是这么想和我确立雇佣关系……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我便将刚刚买的饮料和吃的,递到了她的面前,示意她帮老板分担重量,鹿溪瞪了我一眼,但也只是瞪了一眼,便又笑了……
我突然想到了“嗔怪”这个词,大意是指,女人对爱人撒娇式的责怪;我不知道鹿溪瞪了我一眼,又笑的行为,能不能和这个词对应,但我心里那些一塌糊涂的情绪,却真的因为她这个笑容而烟消云散,继而开始以享受的心态,去面对这个夜晚……
我终于不是一个人过年了,而她的那句“等我”也不是一句安慰之言;实际上,只要她站在我面前,这就已经是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夜晚了。
……
我和鹿溪在几乎已经没有商家营业的街道上逛了一圈,最后也只是买到了两双新袜子和一双新鞋子……
我们又回到了废品收购站对面的那张长椅上,我换上了新袜子和新鞋子,勉强算是换上了新装。
这是与过年有关的第二个仪式。
第三个仪式,当然是吃年夜饭。
我们谁都没有准备,这顿年夜饭注定只能凑合,我们将买好的可乐和酒,还有一些罐头零食,放在了我们中间……
我给她倒上可乐,给自己倒上酒,这才开口向她问道:“你不是都答应秦敏红去补位了吗?为什么现在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