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身利益考虑,还是波本对他的威胁更大。
琴酒漫不经心“嗯”了声,毫无征兆问:“这样,你真的甘心?”
宾加闻言,暂停手上的动作,警惕地转头盯着琴酒:“你这话什么意思?”
琴酒笑道:“波本现在是犯了错,屈居安全屋,但不代表他不会卷土重来。而你被派到太平洋操作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用的系统,有什么机会让朗姆知道你的厉害?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大度到帮波本隐藏踪迹。”
视频里的宾加面目狰狞:“那你说怎么办?”
“很简单,朗姆和贝尔摩德正急着找人潜伏在成田身边收集情报。既然没办法安插一个新的,就直接取代老的。你既会化妆又会伪音,这个机会还有谁比你更适合?”
琴酒分析得头头是道,也正好戳中宾加的痛处。天高皇帝远,他就算再忠诚努力,不被看见的付出只是白费。
但宾加也不蠢,咬了下牙冷声问:“你为什么这么帮我?我们的关系又不好。”
琴酒默了下,意味深长说:“因为你掌握了我的秘密。”
“什么?”宾加下意识问。
琴酒勾了勾唇。光从这点就能看出宾加的愚蠢。如果是波本,哪怕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能装得煞有介事。
而琴酒,恰恰喜欢更好操纵的……
片刻后,宾加神色怔忡地挂断电话。他感觉自己像踩在软绵绵的云上,手无意识地点开那个深藏的私密文件夹,琴酒的截图跃入眼帘——失焦的双眸和微红的脸颊,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
“原来是真的……”
宾加低声呢喃,望着照片喉结一滚,心里仿佛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次日清早,雾霭沉沉。
彻夜未眠的降谷开车从安全屋出发,一路避开监控,停在座墓园。
墓园还没开放,两扇黑色铁门竖立在降谷面前,雕花繁复,透露出威严和肃穆。
降谷搓了搓手,熟练地后退助跑,像只壁虎一下踏着装饰爬到顶端,翻越、跳下,落地时激起些许灰尘。
降谷的这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卡壳,因为之前已经做过多次。
到了门的另一端,曾短暂出现在降谷脸上的笑容隐没,他端正下口罩和帽子,继续往前走。
薄雾之中,前方的路看得不太清楚。但根本影响不到降谷,他在心里默数,当数到780步,左转上两级台阶,再走150步,就到了他的目的地。
降谷转身,四座相似的灰色大理石墓碑映入眼帘。它们相互比邻,像亲密无间的好友。
口罩下的降谷勾唇轻笑,心里涌起缅怀和嫉妒,半真半假说:“真好啊你们,还有个伴。在那边没少看我笑话吧?”
他反思自己最近确实不像话,居然对个违法分子动恻隐之心,是因为对方也痛失好友吗?
但琴酒那家伙真的把金菲士当朋友了?
降谷咬咬牙,拿了碑上的原木色长柄勺盛水,他细细地擦拭灰尘,一座又一座,接连擦了四次,直到它们再次“容光焕发”。
接着,降谷又从塑料袋里拿出刚买的啤酒和饭团。这次祭拜是临时决定的,他没来得及精心准备,只在路过便利店时买了些。
好在他的朋友不会计较,他们生前对吃就不怎么讲究。
重要的是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降谷拆开饭团,啤酒倒在墓碑前面,金黄色澄澈的液体慢慢渗进土里,有种他们正在开怀畅饮的错觉。降谷看着,突然抬头仰望天空,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正在尝试突破雾气的屏障。
眼眶里的泪收住了,降谷这才若无其事地和朋友们聊天:
“感觉这次有点危险,那家伙好像知道了我的身份。希望是我的错觉吧,这样我还能潜伏得更久一点。请你们在天上保佑我。”
降谷絮絮叨叨说着,却从没想过暴露后自己的下场。乌丸莲耶的关系网遍布世界,就算侥幸逃离组织,也避免不了被追杀的命运。
但这些都比不上完成任务重要。
过了会儿,啤酒都喂给了土地,降谷的视野范围只剩些洁白的泡沫,他又倒了第二次。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