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我很贪婪。”赫连容的动作很轻,慢慢抚弄过他的头发,“一想到,你的亲人出现后,你就会将原本倾注到我身上的情感,分出大半落在他们身上,我既不愿,亦是不喜。”
他的声音平静,娓娓道来。只这话语里袒露的话,却带着可怕的威压。
惊蛰早该明白,赫连容并不在乎惊蛰对除他之外的人到底是什么情感,只要这些人占据了惊蛰的关注,他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种暴烈,扭曲,偏执的感情着实太过炽热,光是注视,都会有触目惊心之感。
惊蛰深陷其中,早已经再逃不开。
“你知道你这么做很不正常,对吧?”
“甘之如饴。”赫连容淡淡,“所以,你怎会愿意提及我的身份?”
“……我恨你这些隐瞒,但你与我的关系,又不是假的。”惊蛰深吸了口气,勉强将话题拉回之前的问题上,“纵是闹得要分开,此刻也还是……我既都与娘亲说了,怎会不愿意告知你的身份……”
发根刺痛,好似赫连容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只一瞬,又很快松开,大手慢慢摩|挲着惊蛰的头皮,赫连容的声音居高临下,带着紧绷的冷意。
“绝无可能分开。”赫连容冷声道,“我不会让你有离开的机会。”
“你再这般瞒我骗我,那可不好说。”惊蛰冷冷呵了声,“赫连容,你一再如此,是觉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吗?”
先前是景元帝的身份,现在是瞒着他亲人的事,赫连容怎么能觉得,每一次惊蛰都能容忍,都能原谅?
“刚知道他们还活着时,
()我想杀了他们,只是出于世俗的考量,我知道正常人总会在意亲人……你也如此,故而容忍了下来。”赫连容的声音,很是平淡,仿佛自己在说的,不是什么血腥残酷的话,“取而代之的办法,是杀光任何知道他们身份的人,以保守这个秘密,不叫你得知。”
他越是平静,惊蛰就莫名紧张起来,不仅是为了他话里那些残酷,更是为了他这异样的袒露。
“这其中,原本该包括任何人,不论是你的朋友,亦或是你认识的人,只要他们触及到这个秘密,都必须死。”
伴随着他的讲述,在惊蛰看不到的地方,赫连容的眼神变得危险恶毒起来,仿佛黑眸里浸满的,都是恶毒的汁液。
不该有任何的同情,也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只要杀光一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唯独留着惊蛰家人一条性命,这样,既能留着他们的性命,而惊蛰,也一辈子都不知道知道这件事。
真是两全其美的事。
惊蛰的声音颤抖着,呼吸也有些急促:“……你到底,杀了多少人?”他没发现,自己的身体也跟着细细密密地轻|颤着,仿佛畏惧着即将听到的答案。
他不敢相信,这答案会是这般疯狂。
一只大手按住惊蛰的肩头,继而抚摸上他的脸颊,强迫着惊蛰抬起头来,叫他面上的惊慌都落入眼底。
“一个都没有。”赫连容轻声说着,如同一个秘密低低袒露,“至少是你在意的那些,真是可惜……方才会叫那封信,阴差阳错,落在你的手里。”
赫连容后悔的不是自己的做法,不管多么残忍,多么无情,他甚至是得意的。倘若真有悔意,他憎恶的也只会是迟疑的自己。
他早该杀了陈少康。
“惊蛰,你改变了我。”
沉重的头颅落在惊蛰的肩膀上,如同怪异的重压,也间接落在他的心头,逼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既是如此,你得永远圈养着我才是。”轻轻的,赫连容笑起来,那沙哑的笑声是如此怪异,带着难以言喻的疯狂,“这可全都是,你的责任。”
惊蛰恍惚有种,自己竟是真的驯服了一头可怕怪物,真是……奇异的错觉。
就连一举一动,都非得谨慎才行。
因为一动,便可能是毁灭。
仿佛那掀开疯狂的绳索,就紧攥在他的手中。
绳索的另一头,是赫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