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铎又从包里摸出一颗雪梨,递给了陆呦,不过陆呦没有接:“算了算了,还是给你妈妈吃吧,我随便说说呢。”
蒋铎还是将梨塞进她怀里:“还有很多,我妈妈吃不完。”
“我发现你对陆宁真好。”她吃味地说道:“你是不是想给他当哥哥呀。”
蒋铎怔了怔,解释道:“不是。”
“还不是呢,我都知道,你总帮他做手工作业、给他拼乐高、还给他糖吃。”
陆宁一口咬下脆香的梨子,说道:“姐,你想知道原因吗?”
“难不成你知道?”
陆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呦:“今天幼儿园老师教了一个成语,叫做爱屋及乌。”
陆呦听懂了他的意思,竟然有些脸红,只能假装听不懂,说道:“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我绝对没有乱用。”
“你还不承认。”
蒋铎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一边听着姐弟俩的插科打诨,一边将墓地边的杂草全部清理了。
墓碑终于露了出来,陆呦好奇地凑上去,看到了墓碑上那张泛黄褪色的照片,由衷地感叹——
蒋铎妈妈真漂亮啊!
蒋铎的眉眼完全继承了母亲,宛如春日里枝头生发的灼灼桃花,明艳动人。
蒋铎把雪梨一颗颗放在了墓地前的碗中,说道:“以前我不喜欢她,她脾气很古怪,生病那几年,总是骂我,叫我滚,别来烦她”
陆呦和陆宁安静了下来,听着蒋铎平稳的叙述:“小孩子最需要妈妈的那几年,却得不到妈妈的爱,于是我开始学着恨她,即便她死,我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她病了好几年,林阿姨跟我说,她不是不想对我好,只是因为知道活不长了,而我迟早都要回蒋家去,她不想让我因为她,对新家抱持敌意,所以总骂我,让我讨厌她”
陆呦看着蒋铎痛苦悔恨的表情,心里难受极了,坐到他身边,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是啊,如果你一直想着她的话,就会为她打抱不平,那样吃亏的也是你自己。”
即便他毫无存在感地呆在蒋家,徐晴都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蒋铎再叛逆一些,恐怕根本不能好好长大、就会被赶走。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一切都无从查证了。”
蒋铎回头,看了眼那个破旧的墓碑,还有墓碑上容颜泛黄褪色的美丽女人。
“即便是真的,她已经不在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有意义的!”陆呦忽然站了起来,提高了音量,对蒋铎说道:“这说明你不是不受欢迎的!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曾被一个人寄托了希望和爱,那个人就是你妈妈!”
蒋铎愣愣地看着她,眼底的晦暗,渐渐散去了一些。
陆宁见此情形,也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泥灰,点头道:“没错!我姐说得对!”
蒋铎嘴角终于绽开了笑意,对陆宁道:“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就说得对了。”
陆宁牵着陆呦的手,理直气壮道:“反正我姐说什么都对!”
蒋铎长久以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了,他也站起身,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从书包里摸出了一封信,用打火机点燃,烧给母亲。
“咦,这是你的语文家庭作业吗,老师让你补写的作文,怎么烧了呀。”
“这是给妈妈的一封信。”蒋铎拎着燃烧的信纸,让它的余烬随着风飘散了:“只有烧了,她才能读到。”
陆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一点点变成黑色的灰烬,消失在风里。
“你都写了什么呀?”陆呦好奇地问他。
“一些流水账,说了一下我现在的生活,还有未来的理想。”
“你的理想?”